姜韶华写信来了?
郑太后有些意外,伸手接了厚实的信封。
郑宸的目光也移了过去,紧紧盯着那封信。
奈何郑太后没有当面拆信的意思,反倒嘱咐了一句:“你身体既是好了,就去上书房读书吧!”
郑宸只得应下,拱手告退,临走时,忍不住又看了信封一眼。目光似要穿透信封,看清那个深深烙印在心底的身影。
郑宸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进了上书房。
太子一脸喜悦地起身相迎:“子羡,你可算是好了。这些日子,我们都担心得很。”
姜颐抢着笑道:“可不是么?博元原本一顿能吃三碗,这几日忧思不安,饭量足足减了三成。”
李博元咧着嘴直乐。
王瑾欣然笑道:“今日晚上,我做东道,让人去鼎香楼定一席最好的席面,庆贺子羡安然无事。”
十三岁的王四公子,目光清澈,如明月朗星。眉眼含笑,温润如玉,一派翩翩公子风采。
郑宸定定地看了王瑾片刻。
王瑾被看得一头雾水,笑着调侃:“不过八九日没见,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莫非我头上生了角,还是脸上多长了一双眼?”
众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郑宸深深看王瑾一眼,也笑了起来:“我就是忽然发现,你生得格外俊俏好看,一时心里嫉妒,忍不住多看两眼。”
此言一出,众人又笑喷了。
王瑾哭笑不得,呸了郑宸一口。
男子汉大丈夫,比的是文采武略,比的是才学气魄。又不是姑娘家,比什么脸啊!
再说了,就算是比脸,又有谁敢在英俊无双的郑小公爷面前自夸俊俏?
郑宸慢慢深呼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万千思绪都被压进心底:“我几日没来,太傅这几日教了什么?你们几个快些说来听听。”
太子读书平平,李博元空有一张聪明脸孔,实则一肚子草包。至于姜颐,年少贪玩,功课学业和李博元在伯仲之间。
给郑宸讲解课业的重任,很自然落在了才学出众聪颖过人的王四公子身上。
王瑾耐心细致地讲了起来。
郑宸听着听着,忽然有些恍惚。
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抑或者,他曾经历过的一切才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梦境?
韶华,你也如庄生梦蝶一般重回年少了吗?
……
景阳宫里。
郑宸离去后,郑太后随手拆了信封,随意看了起来。才看半页,郑太后便坐直了身体,脸上笑意隐没,目光紧紧盯着信纸。
站在一旁的赵公公,悄悄打量郑太后的脸色,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南阳郡出什么事了?
郡主写信来,莫非是改了主意,想进宫了?还是有什么事央求太后娘娘撑腰?
拿了郡主好处,不管如何,总该为郡主说几句话。
眼见着郑太后阴沉着脸看完了这封长信,赵公公忙斟了一杯热茶,送到太后娘娘身边。
郑太后不耐地瞪一眼:“哀家哪有喝茶的兴致。”
赵公公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立刻将热茶放到一旁,扬手给自己一巴掌,张口告罪。
郑太后肉眼可见的心烦意乱,绷着脸道:“你们都退下,哀家要一个人静一静。”
赵公公不敢再多嘴,领着内侍宫人退了出去。
郑太后在椅子上坐了许久,面色变幻不定。然后,她慢慢拿起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正如赵公公所料,这封信是央求她这个太后撑腰的。
事情的原委也不复杂。几句话便能说清。左真在南阳军里干得那些勾当,如果查证是事实,足够将官职一撸到底了。姜韶华贵为南阳郡主,动手惩戒一二,没有伤及性命要害,也不算什么大事。
真正刺痛她眼和心的,是姜韶华信中这几段。
“……左真自恃王丞相门下忠犬,不将我这个郡主放在眼底。宣称有王丞相庇护,谁也奈何不得他。便是我抬出太后娘娘和皇上,他竟也丝毫不惧。”
“门下走狗有这等气焰,王丞相在朝中何等威势,委实令人不敢深想。”
“左真在我手下吃了亏,定会写信求王丞相撑腰。我这个大梁郡主,在王丞相眼中,想来算不得什么。我只得厚着脸皮,恳求太后娘娘庇护。”
“我知道此事会令太后娘娘为难。王丞相是两朝重臣,百官之首,朝堂衮衮诸公多是王丞相麾下党羽。他要对付我,根本不必自己出面。娘娘心中忌惮,也是难免。”
“便是娘娘不肯相护,我也绝无怨怼。我只担心,长此下去,此消彼长,臣大欺主。众臣不将皇室放在眼底,百姓只知有王丞相,不知皇上和太后娘娘……”
啪!
郑太后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几案。
愤怒之下,用力过猛,掌心陡然红了一片。
郑太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