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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流着泪,捂住嘴,压抑动静。
即使满城人心慌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谢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恨,可、可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无妨的。”谢长安拂去小郑脸上的乱发,温柔道,“阿芦,我说这些,是让你不要插手,以免你不明内情,届时失态喊出声来,反倒害了你的性命。此事与你无关,赴死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了。”
她很清楚,自己经过宝珠半年的“淬炼”,虽说比一般人敏捷力大些,但就算能趁着今天混乱接近天子,最后也未必能功成身退。
至好的结果,是刺杀成功之后被乱刀砍死。
但她说罢,再无犹豫,转身走向芳林门。
小郑原地伫立,果然没再追上来。
这条路当差时无数次走过,谢长安闭了眼也知道方向。
周遭混乱似与她毫无瓜葛,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却越来越稳。
遥遥的,旌旗华盖映入眼帘。
现场果然也一团混乱。
皇帝身旁簇拥着几名道士,他正抓着其中一人的手说话,神色紧张,浑无平日威严。
御辇之后,不少马车紧随其后,有贵妃的,也有太子等人的。
皇帝膝下儿女无数,但今日肯定不可能全部带上了,那些不受宠的皇子皇女以及妃嫔,据说会被放在第二批车驾里,等第一批走了,他们才能离京,以免拥堵冗长,尾大不掉。
如谢长安所料,天子周围的守备并不像平日森严。
大家好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行事难免有些失据,毕竟连陛下自己也茫然四顾,如何还能要求旁人稳如泰山。
宫女装束的谢长安就这样一步步接近。
中间有人将她拦下,她也不慌乱,只低声道:“钟美人得知自己走不了了,托我向陛下带句话,还请通融!”
顺带将袖中装着财货的绣袋递过去。
绣袋精致,拿到手里更是沉甸甸的分量,换了往常,可能不会有人因此放行,让一个小小宫女去见天子,但如今兵荒马乱,连天子都要跑了,下面的人心思各异,也得自己想想往后该如何,心思活络的如何还会死守规矩?
谢长安就这样来到天子跟前。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端详天颜。
皇帝已过古稀,原先头发还有一半是黑的,几天工夫就白透了。
除了身上的袍服坠饰彰显身份,他与寻常老翁无异。
“钟美人是谁?”
皇帝哪里还有心思去回忆自己前阵子曾经爱不释手的后妃,听见谢长安来意,也不耐烦听她再说下去,当即挥挥手,想让人赶走。
谢长安早已在内心将这一幕演练过无数次,她故作垂首无措,实则双手拢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匕首,正欲蹬步扑上去——
身旁一道飞影掠过!
竟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谢长安猛然抬头,面露惊愕。
此人去势之快之狠,宛若一道利剑,眼看就要没入皇帝面门!
虹气横空,明月倒悬,气浪自所到之处澎湃而起!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被逼退数十步,纷纷惊叫起来。
谢长安自忖有宝珠“神力”助益,早已今非昔比,却没想到这狂风竟把她也斜里拂开好几步。
所有变故,眨眼之间!
老迈的皇帝兀自站立原地,根本尚未反应过来。
不说天子,就连周遭禁军精锐,也都还在错愕之中。
手中长枪已到皇帝眉心一寸前——
连枪带人,忽然定住了!
谢长安禁不住睁大双眼。
刺客真就是整个人定在半空。
一只手掌横在皇帝与枪尖之间,不知从何处出现,好像众人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存在了。
那只手修长且蜡黄,布满老茧,甚至有些发黑,而手的主人,竟是方才与皇帝说话的老道士之一。
看上去比皇帝还要老,也更瘦小的老道士袍袖一卷,那长枪就不由自主往边上歪去,刺客反应也极快,当下借力横身,以整个躯体为武器扫向老道士!
气冲斗霄,狂浪滔天!
他手中长枪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削山镇海不在话下,谢长安根本站立不住,只能整个人跪倒,借着地砖的力量来稳住身形。
可她这样都已经算好的了,皇帝身边那些宫女内宦,早有被吹飞出去,重重撞到宫墙上又摔下来的。
没有人顾得上去管他们,每个人都在风沙中艰难自保,谢长安凭借这半年来化用了宝珠的力量,隐隐察觉这风浪气旋流动的方向,片刻之后就开始尝试将自身气劲与气浪接触,跟着气浪游走,借力打力,随波逐流,倒是还有余裕眯起眼去看战况。
刺客身穿铠甲,禁卫打扮,但他身手实力,却远远超越一个普通人,不能用武功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