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君臣二人相视而泣。
耶律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既伤心又不甘心,他眼含热泪,看着萧翰,“叔,妹夫,你再编一个理由,随便一个理由,我信。”
萧翰同样眼含热泪,“陛下,自古以来,哪有造反而不死的?您三番两次地宽恕我,我却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大逆,我哪儿还有脸继续活着?请陛下杀了我吧。”
群臣高呼严惩不贷、以正朝纲。
耶律阮哽咽着,在一阵静默后,终于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是下令诛杀萧翰,更像是跟萧翰告别。
萧翰伏诛,他的妻子公主阿不里也死在狱中;耶律安端被居家隔离,直到穆宗耶律璟即位后,才病逝。
阴谋被拆穿,但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又是耶律屋质?萧翰与耶律安端来往的书信,如此机密且关键的证据,怎么会轻易落到耶律屋质手中?
原因很简单,有内部知情人士故意出卖。叛徒的内部出了叛徒。这位叛徒的名字令人毛骨悚然,他正是泰宁王耶律察割,耶律安端的亲儿子。
亲儿子主动把父亲勾结萧翰的书信交给萧翰的政敌耶律屋质,并且亲自跑到世宗耶律阮面前哭诉父亲的谋逆阴谋。
耶律察割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个答案很快就要被揭晓。
萧翰死了,但萧翰反革命集团余孽们仍在砥砺前行。
此前参与谋反的耶律刘哥,就被萧翰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动,坚信失败乃成功之母,于是摆下鸿门宴,请世宗耶律阮赴宴。
耶律刘哥同样吸取了此前的教训,不再寻找猪队友,人少好办事,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他决定亲自动手,连刀斧手都没有预备,只是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准备趁着给耶律阮敬酒的时候,一刀毙命。
不料因太过紧张,引起了耶律阮的怀疑,侍卫上前检查,搜出了作案凶器。
耶律刘哥百般狡辩。
因为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性与中原人不同,为了便于饮食,他们往往会随身携带小刀,用以切肉。所以耶律刘哥坚称自己并无歹意,误会而已。
由于耶律刘哥并未与他人合谋,也没有安排刀斧手,所以耶律阮将信将疑,就把他暂时关入监狱审讯。
几天后,耶律阮亲自提审,“你真的没有弑君的想法?”
看得出来,耶律阮审讯嫌疑犯的方法不能说是催人泪下吧,起码也是感人肺腑。
耶律刘哥指天画地,发下毒誓:“臣若有反心,必生千顶疽死!”
“好,我信了。”
耶律刘哥被当场无罪释放。
耶律屋质简直哭笑不得,“如果被害人不是陛下,我真认为陛下跟他们是一伙的!”在耶律屋质的坚持下,“刘哥谋反案”被重新审理,随后,耶律刘哥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和盘托出。
然而,因他认罪态度良好,又得以从轻发落,获流刑,流放乌古部(今蒙古国境内)。到了乌古部之后,耶律刘哥果然背生千顶疽而死,兑现了他的誓言。
萧翰、耶律安端、耶律刘哥,是“世宗党”的核心骨干成员,他们三番五次密谋弑君叛乱,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世宗耶律阮怀疑人生。
他太需要寻找忠于自己的亲信心腹了,在寻找心腹方面,耶律阮显然饥不择食,因为他选中了耶律察割。
耶律察割主动出卖亲爹,对朕忠诚得不要不要的。
耶律察割在耶律阮面前狂飙演技,哭诉自己的父亲有负皇恩,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叛逆的爹呢,“泣诉不胜哀”,耶律阮被他的忠心所感动,于是让他统帅禁军,负责自己的保卫工作。
每当世宗外出打猎的时候,耶律察割都以手腕伤痛为由,不操弓矢,只是拎着链锤。手拿弓箭,就可以远程攻击,而手拿链锤,则只能进行近身攻击,耶律察割主动放弃弓箭,借以表示自己没有谋害皇上的意思。
在平时,耶律察割则经常向世宗耶律阮汇报自己家里人的思想动态,把家人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做及时而详尽的报告,竭力表明自己在皇上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于是,耶律阮对耶律察割越来越信任。
然后,耶律察割借口营帐的管理混乱,诸族杂处,鱼龙混杂,某些关系疏远的、不值得信任的人太靠近陛下,而像我这样忠于陛下的却远离陛下,实在不妥。于是,耶律察割的帐篷就被安排得越来越靠近世宗耶律阮的金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耶律屋质洞察了耶律察割的狼子野心,立刻上疏,说耶律察割阴险毒辣,居心叵测,皇上一定要对他保持高度警觉。
耶律阮大不以为然,说他为了忠于朕,都能把亲爹出卖了,难道还不值得信任吗?
耶律屋质痛心疾首,“他连亲爹都能卖,还有什么人是他不能卖的?大孝是忠,忠臣必出孝子之门。此人蛇蝎心肠,绝对是危险分子!”
耶律屋质数次破获萧翰、耶律刘哥等人的反革命阴谋行径,且是“横渡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