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老话,徐温虽然与张颢同为托孤重臣,但徐温毕竟是“庐州嫡系”,杨行密在提拔的同时,始终在防范、打压,而降将出身、反复无常小人的张颢,却在杨行密集团里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徐温现在的实力并不支持他与张颢正面硬刚,他必须拉上足够的帮手。
严可求秘密游说了与张颢亲善的将领,如原河东援将李承嗣此时已经是张颢的副手了,大意是说张颢心胸狭隘,难与共事,目前唯一能与之制衡的就是徐温,而张颢又要将他排挤除去,张颢独揽大权后,对咱们恐怕都没好处。
李承嗣等人纷纷表示赞同。
随后,严可求面见张颢,一针见血,挑破窗户纸,说外面盛行一种谣言,说是您要害死徐温,所以才将他外放,现在军队里人心惶惶,纷纷猜测谁将是您的下一个目标……人言可畏啊!
张颢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有谋害徐温之心,“是主公派他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命令已经发出去了,我有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
“好,您不想害徐温就行,我有办法帮您稳住军心。”语言的魅力,张颢只能吃哑巴亏。
第二天,张颢、李承嗣、严可求等为徐温饯行,客套寒暄未毕,严可求忽然脸色大变,瞠目大骂,“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徐温!杨氏待你何薄?幼主刚刚袭位,主少国疑,多事之秋,在这关键时刻,你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抛下幼主不管不顾,你对得起先王吗?你对得起良心吗?”
看似对徐温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倒把张颢骂懵圈了。
徐温赶紧叫苦鸣冤,“抱歉啊,是我不好,只想着退休享清福了……好吧,那我就再辛苦两年,为幼主当牛做马,报效杨氏恩德吧。”
润州,不去了。
张颢这才反应过来,这俩人唱双簧,组团忽悠我啊!
于是,张颢残暴的一面再次体现出来,他派刺客暗杀严可求。
深夜,刺客出现在严可求面前,拱手施礼,“上命所差,实在抱歉,在下伺候着您高升一步。”
严可求临危不惧,镇定自若,说道:“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求壮士慢些动手,且容我留下一封绝笔信,向主公诀别。”
刺客答应。
于是,严可求在钢刀压颈下奋笔疾书,给幼主杨渭留下一封绝笔信。
张颢派来的这位刺客文武双全,念过书,信仰忠义二字。他见严可求所写字字悲壮、句句忠烈,瞬间泪崩,把钢刀往旁边一扔,拱手说道:“您是好人。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然后,刺客提出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把严可求的财物带回去复命,就说没找到严可求本人。
次日,刺客把严可求的财物交给张颢,说目标人物没出现,只顺手牵羊,偷了他们家的一些财宝。
张颢暴跳如雷,把这些财宝摔在地上,大吼:“我要这些财宝干什么?我要的是严可求的人头!”此时的张颢应该恨自己为什么不派纪祥去执行任务。
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严可求找到徐温,说起了昨晚的惊魂一幕。既然张颢已经痛下杀手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徐温、严可求秘密召集了钟泰章等三十名心腹,大家歃血为盟,发誓诛杀张颢。
这天早上,钟泰章带人直接冲进张颢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抡刀就剁。张颢和他的亲近官员瞬间身首异处。随后,搜捕了纪祥。
徐温召集文武官员,当众公布了杨渥遇弑的真相:张颢指使纪祥等人干的!
然后,将凶手纪祥绑赴闹市,五马分尸。
徐温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晋见史氏太夫人,汇报弑主元凶张颢、纪祥伏法。
史氏太夫人早就吓得魂飞天外,知道这一系列血腥事件都是为了夺权而已,于是向徐温苦苦哀求,大意就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懂政治,也不敢懂,你们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吧,只求留我母子一条性命,准许我们回庐州老家苟且残生。
张颢、徐温在淮南集团中,掌握牙军兵权,其中张颢是左牙指挥使,徐温是右牙指挥使。本来左、右牙军就相当于总部警备队,或者说主公的保镖卫队,所以这二人一旦合谋,那刺杀主公是分分钟的事儿。
在行事之前,徐温曾向张颢建议,说左、右牙军混合编组,建制混乱,恐怕行动会不方便,不如单用一支部队,方便指挥调度,并建议用自己的右牙军来执行任务。
张颢小肚鸡肠,担心徐温会借机独吞胜利果实,于是断然拒绝。
徐温接着说,“那就单用你的左牙军吧。”
“好!”
从阴谋的一开始,徐温就已经给张颢下了套。
所以弑杀杨渥、王府三问等一系列行动,全是张颢的左牙军参与。如此一来,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局面:除了张颢本人,几乎无人知道徐温也是弑主元凶之一。
对于这种局面的出现,头脑简单的张颢竟然是无比开心的,因为这样一来,徐温就无法与他争抢胜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