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其实是多功能厅,虽然没那么高级的电子大屏幕,但由于船检局经常在这儿开会和组织培训,安装了投影机。
等姜参谋长讲完话回到位置上,郁校长立马给角落里的婚庆公司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音乐声响起,婚庆公司请的歌唱演员登台,唱起耳熟能详的《为了谁》。
紧接着,灯光渐渐暗淡,投影幕布缓缓从天花板上放了下来。
随着投影机亮起,餐厅里的灯光完全熄灭,一幅幅张家父子的照片出现在亲朋好友们眼前。
舞台上唱的是《为了谁》,照片几乎全是在98抗洪时拍的,很应景。
这些照片韩宁之前都看过,并且看过不止一次,可再看依然想哭。照片上的丈夫和儿子被晒得黝黑,要么是全身油污躺在地上修抢险工程车辆,要么是冬冬跟他外公和大舅以前那样开船的。
冬冬那会儿还很小,开上百吨的挂桨船在浑浊的江面上航行,看着就让人害怕和心酸。
有冬冬跟泥猴似的抬担架运送伤员的照片,有冬冬举着对讲机指挥叉车装卸沙袋的照片,有冬冬跟105军官兵蹲在地上吃饭时咧嘴傻笑的照片……
女方亲友之前只在电视新闻里看过抗洪,从未见过这样的抗洪抢险现场照片,无不感慨万千,突然觉得这么多部队首长来参加婚礼不算夸张,要知道人家父子真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甚至拼过命!
为了谁?
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谁最美?谁最累?
我的乡亲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姐妹……
照片放完,开始播放视频。
许多女同志看着视频里的解放军官兵奋不顾身与洪水搏斗的场景都流泪了,曹冰倩也哭了,紧搂着冬冬的胳膊泪流满面。
之前只知道抗洪很危险,但不知道会如此危险。
之前只知道抗洪很累,但不知道会如此之累。
“谢谢,谢谢歌唱家的歌声。”
灯光亮起,郁校长回到舞台上,环视着众人感慨地说:“各位首长,各位亲友,当年因为抗洪,爱冬都没能赶上开学!我的学生在北湖抗洪,作为校长、作为老师,我当时非常担心爱冬的安危,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多好的校长啊,难怪人家能上台主持婚礼呢。
曹老师学校的钱校长很感动,觉得应该向郁校长学习。
“相信当时担心爱冬的不止是我,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爱冬已经是军人了,是一名光荣的预备役战士,让我们有请爱冬同志的老领导、东海警备区杨副司令员上台致辞!”
杨副司令员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起身走到舞台上,接过话题感慨地说:“各位长辈,各位亲友,郁校长并非跟各位开玩笑,我确实是新郎张爱冬同志的老领导。爱冬同志服预备役时,我在江南省军区工作。
当时我不认识他,只知道我们江南省军区陆军预备役师有一个十六岁的小战士在抗洪形势最严峻的长江荆江段抗洪。时隔四年的腊月,我代表省军区去滨江慰问基层官兵,终于见到了爱冬,当时他已经成长为航校的飞行学员。
可能有些亲友对预备役部队不是很了解,我可以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预备役部队的官兵大多是退役军人,像爱冬同志这样先服预备役再服现役的官兵很少,从预备役部队参加招飞成长为飞行员的官兵不是凤毛麟角,而是之前从未有过,可以说爱冬是江南省军区所有预备役部队的骄傲!”
冬冬被夸得很不好意思,都不敢看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副司令。
“在那次慰问中,我遇到爱冬同志老部队的副政委,也就是陵海市以前的副市长。他说部队在迎战最后一次洪峰时比前几次更危险,堤外水位暴涨,已漫过了参战官兵和群众加高了又加高的子堤,跟瀑布似的往堤内漫溢。堤内有好几处管涌口,江水带着泥沙不断往堤内涌!”
杨副司令顿了顿,接着道:“背后就是成千上万的群众,参战官兵退无可退,只能冒着大堤随时有可能决口乃至坍塌的危险继续加高子堤、想方设法堵堤外的管涌口,同时蹚着几乎齐腰深的洪水抢筑第二道防线。
正是因为太危险,那位副市长曾给现场抢险总指挥,也就是爱冬同志的舅舅韩渝同志下了一道死命令,让爱冬赶紧回相对安全的船上。因为爱冬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并且他是独生子女,他的爸爸也在抢险。总之,别人都可以牺牲,孩子不能牺牲!
然而,韩渝同志根本顾不上,爱冬从别的干部那儿接到命令同样顾不上,他用从小跟他爸爸学的机修技能,冒着生命危险抢修工程机械,刚抢修好又去帮着把负伤的官兵转移到船上,一直战斗到击退洪峰。
当时我非常感动,像这样的同志、这样的感人事迹,如果在江南省军区起码能评个二等功。但北湖省是抗洪的主战场,在抗洪抢险中涌现出一大批抗洪英雄,甚至有官兵献出了宝贵生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