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率部成功拿下剧县,夺取了管亥部西面的粮仓,也关上了管亥西逃的大门。而此时的曹昂,也按照计划,一步步向北推进。
曹昂到达姑幕之后,便开始布置北进。
北海国的势力划分很有意思。十八个县中,管亥直接控制在东部和西部七县;孔融控制着北部两个县和南部的高密;而南部剩余五个县为各股势力控制,相互之间较为独立,但在名义上多依附于管亥;至于剩余三个县则为郡外势力控制。
管亥本是东莱郡人,老巢是胶东诸县,后来又趁机占领了剧县,成为北海国最大的势力。
只是管亥这地盘分作一东一西,两处分离,首尾不得呼应。
管亥为了将势力连起来,同时彻底控制北海国,只得不断攻打北海国相孔融的地盘。
曹昂准备大军北上,最先惊到的不是管亥,乃是南部六县势力。毕竟各县实力相对弱小,又面临战场第一线,若要自保,肯定要和官军血拼。
而北面的管亥也打得这个主意。
管亥虽然对曹昂心有畏惧,但却认为,南部六县皆是各贼首经营多时的老巢,与曹昂的拉锯绝不会迅速结束。即使官军能占领六县,也会元气大伤。而等到官军失了锐气,他再引大军南下,哪怕不胜,至少不会败。
于是管亥将主力集中在淳于县,又派人协调各部,抵抗官军,可就是不向南出兵。
曹昂也知道管亥的目的,便希望能速战速决。
只是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阳谋,南部六县,互不统属,又关乎着各贼首的身家性命,非得一城一城攻克不可。
不过情况出乎曹昂所料。曹昂的主力尚未出击,位于安丘城的贼寇竟然直接向曹昂投降了。
曹昂不想攻城,见有人来投,自是高兴,立刻便接见了安丘城的使者。
来人是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七八岁。
此人进帐,见到曹昂便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小人孙卲,拜见恩公。”
对方这么一嗓子让曹昂有些愣,自己都不认识对方,何来恩公之说。不过曹昂这种事也经历过,怕是与“伤寒治病”有关吧。
于是曹昂说道:“你与我有旧?”
对方立刻说道:“小人孙卲,昔日在洛阳求学,盘缠用尽,将要饿死,幸得恩公开设藏书馆,小人得以给人抄书,方才有了生计过活。”
曹昂一时有些恍然。
“北海孙卲,一日能抄数千言,难道此人便是你?”
“正是小人!”
曹昂听说过此人,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此人和一个盗贼联系到一起。因此曹昂便问道:“你何时回了北海,怎么又成了这安丘贼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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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非是小人要从贼,实在是身不由己。”
孙卲之前在洛阳求学,一心谋个一官半职。而灵帝死后,洛阳混乱,正巧孙卲家中有事,便回了北海。
孙卲在洛阳数年,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也算镀金了,又兼熟读经史,善言成败,有些名望,便被安丘县令表为县吏。
正值黄巾贼起,安丘亦难独善其身。
去年三月,贼寇张挡攻打安丘城,城中守军粮尽援绝,困守待毙。
张挡眼看胜利在望,失了防备,而此时孙卲便建议县令偷袭贼军,又亲自组织城中健壮勇士百余人,出城破贼。
贼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城里兵将继而支援,于是贼军大败,张挡弃营逃走,县城得以保全。
孙卲经此一役,信望大增。之后安丘城组织起千余县兵,分作两曲,孙卲得以掌一曲。
但正是因为如此,突遭显贵,惹得人忌恨。
一个姓宋的县吏跟县令言道:“孙卲得到民心,又是本地人,若是有心图谋一县之首,不可敌也,不如及早处置。”
这县令为其说动,便去了孙卲的军职,正准备对孙卲动手时,孙卲得了消息。
孙卲心中愤愤不平,又担心遭了毒手,只得逃出城去,投了张挡。
张挡也是个有见识的,知道孙卲的才能,于是任命他为长史,负责出谋划策。在孙卲的帮助下,张挡再攻安丘城。
此时安丘城中,因为孙卲之事,无人再敢力挽狂澜,于是贼军顺利杀入城中。
之后张挡便让孙卲负责管理安丘城,而孙卲也借着昔日威望,稳定了城中形势,同时又将城中投降的官军重新整理,掌握了一部兵权。
去年底,张挡跟着管亥攻打朱虚,身中流矢而死,部下群龙无首,孙卲便被推举成了这股势力的首领,改名孙泰。
直到今日听闻曹昂要征讨青州黄巾,孙卲自知不敌,又不愿再与贼寇为伍,便主动前来姑幕,向曹昂投降。
听了孙卲的叙述,曹昂也是唏嘘不已。
人心混乱,道德难存,这时代的人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做什么的都有。对于孙卲的话,曹昂不敢完全相信,但也愿意相信孙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