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崭露】
长兴元年(930),李嗣源封李从荣为秦王,李从厚为宋王;
长兴四年(933),加授秦王李从荣守尚书令、兼侍中。
李从荣正在有条不紊地接近皇帝宝座,他的表现也更加嚣张跋扈。
按照惯例,应该为亲王们设置家庭教师(王傅)。宰相们全都畏惧李从荣,纷纷向后躲,不敢有所意见,请他自己挑选,开心就好。
李从荣的幕僚向他推荐了兵部侍郎刘瓒,于是李从荣点名要刘瓒。
李嗣源便任命刘瓒为秦王傅,同时还为李从荣送去一位“助教”——鱼崇远。在唐朝,“王傅”等同于贬官,基本就是强制退休,例如宰相于琮遭“保研党”排挤,遂贬为普王傅、分司东都。
所以刘瓒接到任命状后,跑到李嗣源面前哭诉,坚决要求辞掉“秦王傅”的殊荣。
李嗣源好言相劝,予以驳回,以便安抚李从荣。刘瓒只能硬着头皮去服侍李从荣。
通过李从荣对待刘瓒的态度,就可以直观地看到李从荣人设的崩塌,他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儒术,所谓的礼贤下士、虚怀纳谏,都是他的团队为他精心打造的储君人设。
李从荣身边围满了所谓的“儒生”,这些人之所以拥护李从荣,只是想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传统中捞取红利,他们基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生,如同新入股市的散户韭菜,他们“打新”成功,在李从荣集团IPO之前成功认购,只要李从荣集团成功上市,他们就可以实现弯道超车,成为金融界的新兴大佬。
这些政治投机分子每天围绕在李从荣身边,只知曲意逢迎、溜须拍马,以取得李从荣的宠信,获得更大份额的原始股。
唯独正人君子刘瓒,虽然极不情愿当“秦王傅”,但上任之后,就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经常劝谏李从荣,教他走正道。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李从荣十分讨厌刘瓒,对刘瓒的态度异常寡淡,根本没有学生对待老师的起码尊敬,反而是向对待奴仆一样,对刘瓒颐指气使。
李从荣干脆给门卫老大爷下令:刘瓒每个月只能来王府一次,其余时间不准进入!爷不爱见他,看着他就烦!
即便是每月一次的例见,李从荣也要极尽所能地羞辱刘瓒,比如在刘瓒进王府的时候,不准通报、引见。
一般来说,出于基本的礼貌,特别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主人,当有客人来见时,门口都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先通禀一声,这个在影视剧中常见,访客在门口通名报姓,然后有下人进后衙,“太子太师、晋王某某某,求见。”
这样,访客才会有面子。
如果主人听说之后,亲自跑到门口迎接,那访客才赚足了面子;如果主人连衣服鞋袜都来不及穿,披散头发、赤脚奔出来迎接,那客人的面子简直是城门大,比如曹操在官渡之战迎接许攸。
而如果门卫拒绝通报,“来啦?自己走进去吧。”那就等于告诉你,主人根本不待见你,你不受欢迎。不通报、不知会,访客是很丢面子的,是要被厅上的其他客人嘲笑讥讽的。
刘瓒红着脸,低着头,终于走进了王府大厅,却发现大厅里空无一人。因为李从荣正与那些阿谀谄媚之徒聚集在后府或后花园,故意晾着刘瓒,让他一个人在大厅里坐冷板凳。更过分的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根本没有刘瓒的工作餐。
身为李从荣老师的刘瓒,他的工作就成了每个月来王府饿一天。
对待自己的老师尚且如此,可见李从荣“礼贤下士”的真实面目了。
同年(933)5月,李嗣源封养子李从珂为潞王。
朝中的文武百官、正直之士越来越看不惯李从荣的所作所为,而落魄失意的政治投机分子,则马不停蹄地向李从荣靠拢,唯恐不能分到一杯羹。这其中,就有一位失意的政客——何泽。
何泽跟宰相赵凤是好朋友,也常把自己打扮成直言敢谏的读书人形象。赵凤被提拔之后,何泽多次找赵凤疏通关节、托关系走后门。渐渐地,赵凤认清了何泽的真面目,开始厌恶他,疏远他。
后来,何泽被任命为太常少卿。可在当时,这项任命还只是内部商讨的初步结果,并未正式发布任命状,而事先得到“小道消息”的何泽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于是提前上疏谢恩陈情,落款竟然就使用了这个官衔。
组织上还未公示,你就自封了,严重违规。于是,李嗣源责令相关部门(中书)调查此事,处理结果就是以“太常少卿”的名义责令退休。
何泽欲哭无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高官厚禄,一天班儿没上就光荣退休了。
如今,何泽见李从荣势头强劲,料定他必然承继大统,于是转而主动舔菊李从荣,直接上疏李嗣源,请求早日立李从荣为太子,明确皇位继承人。
李嗣源见到这封奏章,忍不住哭泣流泪。因为他前些日子到九曲池避暑,突然“风毒暴作”,然后“圣体不豫”。
九曲池是个被诅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