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地区的契丹主力撤退殆尽,之前河阳等地亦叛辽归刘,刘知远召集文武百官,正式讨论南下的具体路线。
不料多数将领都建议他“跨栏”,东出井陉关,攻击太行山以东的土地,夺取镇州、魏州,扫平河北,再南下收复河南。
刘知远大失所望,心说我躲在山西忍了好几个月,你们还是GET不到我的良苦用心啊!于是他说自己打算先奔潞州,然后从潞州直接南下。
这时候,刘知远的爱将郭威,提出了另一个思路:
蛮主虽死,但蛮军战斗力尚存,我们一旦跨过太行山,兵力太少,道路崎岖,战线狭长且缺乏支援和供馈,孤军深入敌人腹地,很容易被切断后乱,进退两难。所以河北路线要PASS掉;
从潞州南下,山路崎岖,道路难行,附近人民贫苦疲弱,无法供应大军,也不是最佳选择;
最近,陕州、晋州相继归降,我们不如绕行这个地区,这样用不了二十天,就可以进入洛阳、汴州。
三条方案,正好是东、中、西三条路线。经过一番推演,刘知远最终采纳了郭威的建议。
刘知远任命弟弟刘崇为太原留守,然后率领大军出阴地关,沿晋州——绛州——陕州——洛阳路线行进。
大军刚刚出动,潞州前线的史弘肇就发来捷报:攻克泽州!
泽州在潞州以南,紧紧控制着进出太行山的天井关。天井关的北面是泽州,南面是怀州,怀州的南面紧邻黄河,河对岸就是洛阳。
几天前制定南下路线时,宰相苏逢吉等人就力挺中路,说史弘肇已经控制了潞州,大军正好沿潞州——泽州——天井关——怀州——洛阳路线,这条路线最近、最便捷,而且力量集中,易于攻取。
据史料记载,主管天文的司天监上奏说根据星象,大军直接南下是不吉利的,最好是往西偏一点。所以刘知远最终选择了西路。
天文星象之说不足信,这次讨论的背后牵扯到的是将相之间的勾心斗角。史弘肇已经打通了一半的路线,所以郭威坚决反对走潞州中路,因为一旦刘知远从中路抵达洛阳,那么史弘肇在集团内部的威望将大大提高,碾压郭威等。所以郭威不能让史弘肇一人把风头全占了。
西路的晋州、绛州、陕州等,皆是新近投降的“俊杰派”,刘知远集团在这条路线上全程没有军事存在,理论上应该是比中路凶险。
然而郭威近水楼台先得月,远在潞州前线的史弘肇没有辩解争论的机会。史弘肇只能用事实打郭威等人的脸。
驻防泽州的是契丹人任命的刺史翟令奇。起初,史弘肇的进攻并不顺利,谨慎的刘知远就打算把史弘肇调回来,放弃中路。苏逢吉、杨邠苦劝,说如今陕州、晋州、孟州等西面的土地均已归附,崔廷勋、耿崇美也马上要逃走,契丹人设置的“第一岛链”即将崩溃,此时如果撤退,必然使黄河以南人心动摇,人心向背又会飘忽不定。
刘知远犹豫不决,便派人去前线询问史弘肇的意见。
史弘肇的判断跟苏逢吉一样,认为当今之势,有进无退!
刘知远这才没有调回史弘肇。
史弘肇也转换了一下思路,改军事进攻为政治诱降,派部将李万超游说翟令奇,结果翟令奇真的就开城投降了。泽州光复,天井关的大门被打开了。
在黄河岸边,崔廷勋、耿崇美、拽剌,集结了所有兵力,反攻河阳。拥立过“大梁天子”的起义军首领张遇兵败被杀,通过兵变占领河阳的武行德也被打败。武行德退入城中,闭城坚守待援。
拽剌打算强攻,崔廷勋劝道:“算了吧。大辽主力都已经走了,我们要这座孤城有什么用?等着被刘知远的援军包围吗?”等到接到史弘肇占领泽州的消息后,拽剌、崔廷勋、耿崇美果断解除包围,退到怀州。
随后,崔廷勋等为了避免被刘知远战略合围,为契丹保存有生力量,及时向被做战略转移。说白了,弃城逃跑。
当他们途径卫州时,大肆劫掠。留在黄河以南的其余部队也纷纷效仿,争相为契丹保存实力。
史弘肇与武行德胜利会师。
也就是说,史弘肇凭借自己这点微薄的先锋部队,已经帮刘知远打开了通往洛阳的道路,扫清了沿途障碍,而按照郭威的建议向西绕的刘知远主力,此时还未抵达晋州,前路依旧危机四伏。
刘知远派人去河中府,游说河中护国军节度使赵匡赞(赵延寿之子),告诉他契丹人已经把他爹赵延寿逮捕了,不要再为契丹人卖命了,归顺刘知远吧。
契丹人任命的绛州刺史李从朗刺史也并未归顺,仍效忠于大辽。
这就可以看出来郭威的这条路线有多凶险了:绛州在晋州与陕州之间,是只拦路虎;河中则在整条路线的西侧,威胁侧翼。
刘知远派大将白文珂攻打绛州,久攻不下,于是亲自来到城下,向李从朗分析利害。最终,李从朗献城投降,绛州和平解放。
崔廷勋、耿崇美的逃走,意味着耶律德光当初为了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