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当朱温来到陕州朝见昭宗时,君臣二人照例要涕泪横流,互诉衷肠,做足了表面文章。时至今日,朱温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君臣二人虚伪寒暄的时候,昭宗身边的这些陪玩难掩心中对朱温的厌恶憎恨,怒形于色。
昭宗心中暗喜,认为他们忠心可用,于是顿生一计,悄悄把鞋带弄开,然后让朱温帮他系好。那时的鞋子与今日的有很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那时的鞋带更加麻烦,更耗时间。
既然朱温还在扮演忠臣的形象,那么为天子整理鞋袜,当然是莫大的荣幸。所以朱温不得不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跪在昭宗面前,为他系鞋带。
当时,朱温是独身一人觐见天子,身边没有一个侍卫,身上没穿铠甲,更不能佩戴任何武器,此时又是跪倒在地,低头系鞋带,而身边却环绕着一圈年轻力壮、身怀敌意的棒小伙子。
当朱温跪下后,昭宗立刻冲身边的陪玩们满脸跑眉毛、努嘴儿甩下巴,那意思是“上啊!等啥呢?搞快点!”
时值隆冬,朱温汗透衣襟。
陪玩们让昭宗失望了。平日里习惯了放水,关键时刻他们键盘侠附体,虽然个个扼腕眦目、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擒贼,只想用眼神杀死朱温。
数百年后,康熙大帝就吸取了唐昭宗的教训,他精心挑选了一批陪玩的勇士,日夜练习摔跤,暗中进行了无数次演习,然后瞅准机会,一举擒拿鳌拜。
朱温有惊无险地全身而退,于是下定决心,必须将昭宗身边的人彻底清理干净!
很快,朱温就找机会宴请这二百多皇帝陪玩,席间将他们灌醉,然后用绳子勒死,把衣服鞋袜脱下,就地深挖大坑,把尸体掩埋。再从汴军精锐中挑选了二百多与他们身高样貌相类似的人,换穿他们的衣服,陪昭宗玩耍。
据史料记载,昭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队友们被偷梁换柱,而是像往常一样嬉戏了一段时间后才逐渐识破。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昭宗与他们并没有深入地交流,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忠勇可用。
昭宗确实草率了,而他也将为此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最直观的代价就是之前所做的示弱、示乖的努力前功尽弃,等于昭宗也对朱温“图穷匕见”了,君臣二人之间尖锐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用你死我活来形容了。
昭宗到了洛阳后,先是下诏改元,改“天复四年”为“天佑元年”,将陕州升格为“兴唐府”。同时,下诏讨伐李茂贞、李继徽,显然,这是朱温的“诏”,为继续向关中增兵提供法理依据。
几天后的诏书,更明显是朱温的“诏”了:大幅裁撤宫廷办事机构,停止宫女传递诏书口谕任命蒋玄晖、王殷、张廷范等为枢密使、皇城使、街使,新“三使”同样牢牢把控着皇宫内外和整个洛阳城禁军的统帅则是朱友恭、氏叔琮禁军的副统帅和洛阳市长同样是朱温的心腹韦震。
此时,昭宗几乎成了孤家寡人,左右侍从、大内工作人员等,从高级干部到基层办事员,全是朱温的爪牙。暗杀朱温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但昭宗还是想试一试。
某次大宴群臣,昭宗在席间大力褒奖朱温的功绩,批评在座的其它大臣,喝到一半,昭宗外出方便,然后派人传话,请朱温同志单独来曲宴阁,说皇上念朱温同志功业崇高,要与他单独开小灶,以示恩宠器重。
系鞋带乎?赐毒酒乎?还是别的什么乎?朱温摇头晃脑,“对不起,我醉了,怕失态,不去。”
昭宗再派人传话,说既然朱温不来,就请敬翔来。
朱温命令敬翔同样辞以酒醉。
几天后,朱温上奏说军务缠身,辞归汴州。
朱温口中的军务,指的是西川王建、凤翔李茂贞、邠州李继徽的联军,他们传檄天下,声称奉衣带诏讨贼。
他们的威胁并不足以使朱温手忙脚乱,之所以离开洛阳,主要是为了逃离昭宗的“魔掌”。汉献帝还不止一次地挣扎自救,联合刘备等人谋害曹操,昭宗同样不会放弃抵抗。
朱温以退为进,离开是非之地,密令心腹爪牙蒋玄晖严密盯防昭宗,及时汇报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蒋玄晖没有辜负朱温的信任,很快就汇报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消息:某日,昭宗对蒋玄晖抱怨道:“德王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儿子,朱温为什么非要杀他!”边说边哭,悲不自禁,以至于把自己的手指咬破,鲜血直流。
德王李裕,是昭宗的皇长子,宦官刘季述发动“少阳院政变”时,被拥立为帝,两个多月后,昭宗拨乱反正,李裕被重新降封为德王。当时,德王李裕年仅8岁,被宦官刘季述胁迫,所以事后并没有遭受反攻倒算,仍然做他的“德王”,仍然得到昭宗的宠爱。
随着年龄的增长,德王李裕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知书达理,渐有帝王之风,被昭宗寄予厚望,同时也成为朱温的眼中钉。
当初崔胤设计让朱温当天下兵马副元帅,而让德王李裕当天下兵马大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