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一行在洛阳耽搁了数日,继续西进。
而从洛阳往西,这行程便越发艰难起来。
洛阳西面便是后世的豫西山区,群山环绕,山势曲折,著名的崤函古道便在这里。虽然两汉多修官道,但自然条件在此,哪怕是官道,也不好走。
出洛阳没多久,便是汉函谷关。
汉函谷关南靠青龙山,北托邙山,坐西向东,前临涧水,关塞相连,有似长城,关前更仿秦关布居,筑有“鸡鸣”、“望气”二台,以壮其势。
不过此地再是看起来壮观,也只是一个样子货,乃是政治产物。
汉武帝时期,为了广关,也就是扩大京畿范围,便将函谷关向东移三百里迁至新安,建了现在的函谷关。
此举政治意义很重,但函谷关也便失去了他的军事作用,自此之后,函谷关也在没有拦住过西进的敌人,以至于不得不建潼关以代之。
此时的汉函谷关,乃是镇东将军张济的辖区。
董卓进入长安时,以大将李傕、郭氾、张济三人镇守弘农郡,防范关东诸侯,以为三辅屏障。后来董卓死后,三人皆反,最后李傕、郭氾入主长安,这镇守弘农的活便只剩下张济了。
虽然这两年中原动荡,诸侯自顾不暇,可张济并不敢东进,只是龟缩在弘农城里,至于更紧要的黾池、新安、汉函谷关等地,也就是装装样子,没留多少兵马。
此时驻守汉函谷关的不过一别部司马,手中兵马不过数百,早得了张济的消息,没等曹昂一行到达,便大开关门,前来相迎,还送上猪、羊各五头,其热情的态度,连曹昂都觉得迥异。
不过曹昂并不敢放松戒备。
这些关西将领,本就少信,多从胡人狡黠之风,以利当先,若是脑子犯浑,要谋刺曹昂,也不是不可能。
曹昂可不愿阴沟里翻船。
所幸是曹昂多虑了,函谷关的守军很热情的将曹昂一行迎入关内,又很殷勤地将他们送出关门,途中并未发生什么波折。
从汉函谷关向西,刚开始路程尚且平坦,但没过多久,道路便难行起来。这些山岭也并不算高,可一层一层,仿佛没有边际。
到了傍晚,众人赶到阙门。
从阙门往西,道路越来越窄,直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秦函谷关。
这种环境下,曹昂也不敢走的太急,于是命人在阙门扎营。
阙门者,两观之间也,即两侧有高大建筑物的门,本是一种建筑形式,此地是洛阳西大门,故被叫作阙门,不过地势并不险要。
到了夜间,阙门竟然下起了雨。
这让曹昂颇为吃惊,大半年不下雨,如何最近数日之间,竟然连下两场,实在是有些奇怪。
听着帐外雨声,曹昂也睡不着,便穿上蓑衣,前往帐外巡视。
因为多日不下雨,军中连蓑衣都没有携带,曹昂穿的蓑衣都是临时赶制的。不过军中倒是有不少斗笠,都是用来遮阳的。
虽是行军途中,可徐州军的布置倒也规范,明哨、暗哨,壕沟、鹿角,皆按制度布置。
曹昂巡营一圈,未发现问题,便准备返回大帐。
就在这时,黄叙匆匆来报。他派出的斥候从西面返回,言阙门西面黄连坡两侧的山上,似有部队出现。
也是徐州军的运气好。
按照制度,大军要在扎营之地十里外布置斥候,因此徐州军的斥候前出约十里之地进行侦查。
本来是个常规侦查,谁料带队的什长不听谏言,以至于走错了道路,一直往西北面的山峪之中前进了数里。
等到这个什长发现不对劲,已经在山中走迷路。
众人只得一路向南摸索,企图先找到涧水(今河南省涧河)这个参照物,却没想到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些陌生军队。
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突然出现的军队自是可疑。
什长很快意识到对方的目标可能是他们,毕竟这地方荒僻无人,也就只有徐州军从此路过。
于是该什长小心地查探起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南面也有敌军。
此什长不敢耽搁,立刻循涧水向东,回去复命。
听到这个消息,曹昂心中暗惊,面上却毫无表情。他也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意在曹昂。
曹昂不得不佩服对方选了一个好地方。
从阙门往西,一直到新安、黾池,皆是在一条山谷中通行,两侧利于埋伏。而阙门往北是重重深山,往东是函谷关,所以曹昂所居的阙门,实际上是一处困地。
曹昂细细盘算着应对措施。
向西肯定不成,那是直面敌军;西北方向,可沿涧水之流从山谷而过,可这条路比向西还要艰险,只要贼军沿途埋伏,必无幸免的可能,所以也不能行;往南倒是比较宽敞,可离着黄连坡也近,众人很难走脱。
所以只剩下回头一条路。
但曹昂立刻又否定了此策,因为曹昂很清楚,对方若是埋伏自己,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