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议论纷纷。
这时老苍头拿着那凭证,来到一个年轻人面前说道:“茂才,你来给我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是啥?”
那年轻人也没抬头,接过了老苍头的凭证。
“老苍头,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茂才,只有那些能德高有才干的人才能做茂才,我算什么啊。”
“行,行,行,老头子记住了。”
这年轻人姓伍,本是雁门郡的一个商人子弟,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识字的。或许是家庭败落的原因,他并不喜欢提及旧事,包括他识字。
众人喊他“茂才”,一开始是戏谑,久而久之,便成了他的外号。
“兵田证,骠骑将军亲军营左部甲曲马夫王苍头,编号零一四一六零三三,并州西河郡人,中平五年十月入伍,今授田二十四亩。”
年轻人读完,将凭证交还给老苍头。
“把这个收好了,拿着这个证,到了明年秋收之后,便可凭此领取二十四亩田地的粮食了。”
老苍头小心翼翼地将凭证收好,放到贴身口袋里。
这时一人喊道:“老苍头,你都这么大了,死了一卷席子就够了,要这么多地做什么用啊!”
大家都熟络了,也开得起这种玩笑。
老苍头听了立刻骂道:“去你娘的,谁说老子要死了,老子比你都能活!”
“哈······”
“老苍头,你小心活成一个老妖精!”
老苍头瞪了那人一眼说道:“你们这群人,一个个粗疏的,整天没个正行,让你们去照顾马,能照顾的好?
这马厩里就离不了我。”
说到这,老苍头自顾自地说道:“曹将军可怜我,让我留在军中,有了一个家。我活了五十多岁,从没见过比咱们将军还好的人,我得好好活着,使劲活着,一辈子给咱们将军养马?”
众人听到这,皆是有些沉默。
亲军营虽然有上万人马,可是哪一个没有见过曹将军,又有哪一个没有得过将军的恩情。
不是曹将军,他们还在胡人那里做奴隶呢。
连老苍头这个年龄了,都想着报答曹将军的恩情,更何况他们呢。
这时一人说道:“我家是河东的,穷的叮当响,我爹给人做仆人养活我们兄弟俩。我爹常说,‘有块地就有家了’,可他老人家穷了一辈子,临死之前,我家里都没有一块可以埋他老人家的地。
我没本事,本以为跟我爹一样,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块地,是曹将军给了我土地,让我死之后,再也不怕做孤魂野鬼了。”
这男人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忍不住用手捂着脸。
又有一个疤脸的人说道:“今天听队率说,咱们亲兵营的人,都落籍到曹将军家中,往后都是曹将军家的人了。
曹将军说了,‘要给咱们盖房,还要给咱们娶媳妇’,我这样的人,在俺们家乡,给人当赘婿都不要,将军要给我娶媳妇了。
俺们老李家,不至于绝后了。”
众人听了,满是触动,更有人伤心落泪。谁不想有个家,有块地。往日求而不得的,今日曹将军都给他们了。
眼看众人有些低迷,老苍头喊道:“行了,一群大男子,别都娘们唧唧的,让人笑话,这年头谁家没点糟心事,老子活了五十多,见惯了生离死别,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人了。可是曹将军他不一样,他愿意把咱们当成人看,心是向着咱们的,一心想着咱们。
是曹将军来了,把咱们从胡狗的手中解救了出来,不再给人当奴隶;是曹将军收留了咱们,让咱们可以吃饱,穿暖,有个容身的地方;是曹将军带着咱们南征北战,让咱们活得跟人一样,再没人能小看咱们。
谁不记得曹将军的好,还算是个人吗?
曹将军于咱们恩深似海,咱们无以为报,只得用这条命,为曹将军效忠。”
“曹将军万岁!”
“曹将军万岁!”
众人的心情一时激荡起来,纷纷高呼。
这声音此起彼伏,在郯县上空来回地震荡,震得无数人心惊胆战,震得郯县内外,久久难平。
这时一个外号“小笛子”的年轻人从怀中拿出一管羌笛,吹了起来。其余人听着羌笛之声,不约而同地唱起了亲兵营的军歌。
“滚滚黄河,亲亲我家。
万里山河,悠悠我穴!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同生共死,佑我中国!”
歌声唱了一遍又一遍,让人热泪盈眶。
而郯县之中,左部甲曲的场景并非个例。各部各曲的士兵,纷纷高呼着“曹将军万岁”的口号,将忠诚与此身,交付于曹昂。
秋风将声音吹得越走越远,吹遍了山山水水,吹遍了整个徐州大地,吹进了徐州将士的心中,吹响了曹昂对这个时代最有力的统治音。
而郯县城内外,无数人彻夜难眠。尤其是世家大族,名士豪强,对于曹昂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