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救国
对于这次北伐刘仁恭,朱温是做了充分的部署和周密的计划的,而不是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捡软柿子发泄败军怒火。
首先,反客为主,引蛇出洞。
朱温虽然已经具备了与李克用正面交锋的实力,但从西昭义北上平推,显然不是最优选择。昭义战场是李克用的主场,朱温战线较长而又不得不克服黄河、太行山两大天险,军队调动和后勤补给都要为此付出更多的成本。
而如果朱温选择北伐刘仁恭,李克用就有可能会跋山涉水前来救援幽州,因为幽州一旦被朱温吞并,则整个河朔地区都会直接或间接地被朱温所拥有,这比丢失一个西昭义还要危险。
朱温打幽州的逻辑,就是攻敌所必救,围点打援,变客场为主场,迫使李克用把昭义战场搬到河北,即便不能搬到河北,也能搬到东昭义,总之,离开西昭义的河东主场,反客为主。
其次,无中生有,凭空创造一个巨大的政治筹码。
因为幽州一旦面临威胁,不仅李克用会焦躁不安,秉承地区均势的河朔重镇镇州成德军王镕,同样无法置身事外。王镕不愿看到幽州被朱温吞并,所以一定会居中调解,从而有求于朱温,欠朱温一个大人情。
而更加令镇州王镕感到棘手的,则是李克用“借道”的请求。李克用若要抵达河北战场,必须绕过太行山的最北部,然后借道成德南下,因为东昭义目前被朱温控制,而魏博更是不会对他开放边境,借道成德是李克用抵达河北战场的唯一路径。
如果王镕拒绝,那么朱温就有可能将幽州吞并,这是王镕不愿看到的,而且还会得罪李克用。左右失据,里外不是人,王镕不会拒绝李克用的借道请求。
而一旦成德军向李克用提供过境服务,当然就会得罪朱温,成为王镕欠朱温的另一个人情。从而使朱温在未来的河朔事务中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特别是对镇州王镕,既有谈判讲条件的政治筹码,又有军事打击的充分理由。
第三,北伐幽州有着充分而正当的理由,师出有名。
幽州刘仁恭不奉圣诏,擅自兴兵,侵略魏博,制造“贝州大屠杀”,这就是理由。作为魏博的友好邻居,一向爱好和平的朱温有义务替天行道,充当地区警察,维护地区稳定。
更何况,刘仁恭之子刘守文,私自占据沧州义昌军,并未获得朝廷的正式委任,其对沧州的统治是非法的。身为大唐忠臣,朱温也有义务铲除逆贼,恢复江山社稷。
第四,刘仁恭在魏博遭遇惨败之后,元气大伤,实力锐减,残血,技能全冷却,此时不补刀更待何时?
朱温,是战略高手,具备全局意识,会充分利用地缘政治,无中生有,扭亏为盈,而不是一味地迷信暴力。在弱小的时候,会通过合纵连横,借力打力,发展壮大强大的时候,又会挑动外线战争,让对手疲于奔命。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是一种警示,更是一种启示。朱温,恰恰将此玩儿得炉火纯青。
当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西昭义地区时,朱温忽然令旗一挥,四镇之兵兖州泰宁、郓州天平、滑州宣义、魏州魏博合计十余万人,在葛从周的率领下,对幽州刘仁恭发动了进攻。
葛从周势如破竹,先攻克义昌军下辖的德州,继而包围义昌军总部沧州。
果如朱温所料,刘仁恭不顾廉耻地向李克用赔礼道歉并祈求救援。而李克用也派周德威率五千骑兵赴援,进攻太行山东面的邢州、洺州,以牵制朱温的兵力。
刘仁恭拼凑起五万大军,自幽州南下,增援沧州。
得到幽州增援的消息后,沧州的围城部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政治部主任、北伐军总政委都监蒋玄晖主张保守纵敌,把刘仁恭也放入城中,然后一起围困之,等到城中粮草断绝,便可被我军一网打尽。
蒋玄晖也是深得朱温信任的心腹爪牙,屁股决定脑袋,身为总政委,蒋玄晖的信条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行事谨慎,不敢涉险冒进。
葛从周与之针锋相对,说道:“行军打仗在于捕捉战机,而战机的捕捉则取决于上将,也就是我。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岂能循规蹈矩?你不懂。”
随后,葛从周命令张存敬、氏叔琮率主力部队留守,自己亲率一支偏师北上迎击刘仁恭。
双方在沧州西北面的老鸦堤遭遇,刘仁恭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遭受阻击,只能仓促应战。
葛从周带有偷袭性质地攻击大获全胜,斩杀敌军三万余人,俘虏敌将一百多人,缴获战马三千匹。
刘仁恭狼狈后撤,退守瓦桥。惊魂未定的刘仁恭继续向李克用连发告急书信,“沧州危急!幽州危急!河北危急!”
李克用于是向东昭义战场投送了第二梯队的进攻力量,这次是由李嗣昭率领的五万人
镇州王镕派来使者,调解朱温与刘仁恭的冲突
正巧,沧州战场连降暴雨,不利进军。
虽然李克用没有借道成德驰援幽州,而是选择围魏救赵,猛攻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