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边儿,座无虚席。俩喝面红耳赤的男人正在那高谈阔论,说得就是那天晚上碰到的“死人车队”。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光头儿,讲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你知道吧?”
“咱和刀爷有些交情,咱这会儿住的那屋子,都是刀爷请人搭手建起来的。”
“刀爷让咱去跟那打扰大家瞌睡的车掰扯队掰扯,咱也不能当没听到啊!”
“就那晚,咱们乌泱泱几十个汉子,给那车队一围!”
“除了咱以外,那剩下的都是刀爷手底下的人,都是些出了血当水流的铁汉子!”
“可你猜怎么着?”
“真正看见那车队以后啊,除了咱和刀爷,没一个裤子是干的!”
“……”
余琛转过头,听那光头儿汉子的语气,似乎那晚亲眼见了死人车队的人里边儿,就有他。
于是余琛转过身,端起酒杯,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你说那车队是在哪条街出现的?又是在啥时候?”
这光头儿也是个豪爽汉子,被余琛打断了,也不恼,爽快道:“就在那城南洪涯街嘛,时候嘛……应当是夜半二更时候。”
然后,光头汉子举起杯子跟余琛碰了下,提醒道:“这位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劝你不要起那不必要的好奇心——咱只是看了一眼,啧啧……那画面……反正咱回来连着两天都吃不下一点儿肉。”
余琛谢过他,在桌上放下酒菜钱,起身走了。
——虽说这世道已是人鬼殊途,两不相见,哪怕有鬼魂在你面前张牙舞爪,你也看不到丁点儿。
但大抵因为先前江州洒满了黄泉水的缘故,这靠近江州的古河县大抵也受了阴死之气的些许影响,得以让那些幽冥鬼物能被活人所查见。
而倘若那光头汉子所说属实,那他们铁定就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其所言,那死人车队,怕是也有未遂之愿了。
反正原本余琛就打算在古河县歇息一晚,索性抽空瞧瞧这幽冥车队到底是咋回事儿。
倘若是真有死者之愿呢,那就顺手帮个忙,领个奖励,合适得很。
在古河的街上一路走,余琛来到城南的洪涯街,住了间客栈,就等着天黑。
客栈里。
石头盘膝而坐,体内气血澎湃,筋肉涌动,盈盈宝光在肌肤之下氤氲,隐而不发,深藏其内。
——从余琛传法给他起,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只能说石头不愧是在这炼体一道上天赋卓绝,如今已是“淬火”圆满,骨如桁架,皮似金铁,血肉作火,噼里啪啦燃烧之间,迸发出恐怖的力量之感。
“淬火”圆满,相当于炼炁之道的“开海”圆满。
但一路看着石头走过来的余琛,初步估计这大家伙已经能与灵相境的炼炁士打架而不落下风了。
——单单是他那堪称恐怖的肉身防御力,一般灵相下品的炼炁士的神通术法恐怕都奈何不得他。
“老爷,俺脸上有啥东西吗?”石头睁开眼,憨憨一笑。
“没。”余琛摇头,转而问道:“石头,你这会儿修行也算是有所成了,往后若是继续跟着我,恐怕少不了要和别人斗法厮杀——若是到了那时,你觉着你能下得去手杀人吗?”
虽然石头壮得吓人,但余琛晓得,这大块头儿除了那天晚上把福鼎商会的人打了一顿以外,甚至还没跟别人动过手。
——这体型,这块头儿,哪怕他没开始炼体的时候,随意一坨儿下去,都不是啥一般人能承受的,这也是他老爹先前一直约束他的原因。
石头挠了挠头,干脆道:“俺不会,俺没杀过,但俺可以学!”
余琛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天色很快入夜。
余琛带着石头在客栈吃了一顿,就搁房里等着。
他特意要了个邻街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户就能把城南洪涯街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城南的洪涯街,在古河县比其他的街巷都要宽阔,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城南大门对应的正是通往京城方向的官道,所有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商队倘若要进城都得通过洪涯街。
所以自然要修得宽些。
深夜时分,凉风习习。
大街小巷,也都差不多入睡了。
这青州本就贫瘠,古河县更是贫瘠中的贫瘠,自然没金陵那般夜未央之景。
加上先前那“死人车队”的事儿,附近百姓人心惶惶,自然早早就熄灯入睡了。
时至半夜,二更天。
白日里热闹纷繁的洪涯街上,已是万籁俱寂。
轰隆隆!
一声春雷炸响!
淅淅沥沥的春雨滴滴答答地落。
伴随着雨点儿打在青石路上的声儿。
哒哒哒!哒哒哒!
略显急促的马蹄声凭空响起。
余琛眉头一挑,就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