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对他父子好言劝慰安抚。
赵德钧父子给石敬瑭下跪叩头,表示称臣降服。赵德钧还厚颜无耻地跟石敬瑭搭讪:“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石敬瑭扭过脸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更不跟他说一句话。
“呵呵呵……”赵德钧讪笑两声。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其实这个时候该尴尬的还真是石敬瑭,石敬瑭不仅尴尬,还有些惧怕。因为石敬瑭虽然赢得了这次竞争,但赢得不光彩,而且还没有技术含量,是靠着出卖国家利益、在蛮夷外族的拥护下坐上了中原皇帝宝座。
无耻卑鄙,遗臭万年。
既然石敬瑭能卖国,那么赵德钧就也能卖国,范延光、杨光远等等……谁都能卖国,卖得最彻底的那个,就会得到契丹人的拥立,就能面南背北,称孤道寡,过一把皇帝瘾。
这是石敬瑭心虚的地方。他这个皇帝恐怕不会长久,也不会舒服。
耶律德光则用恐惧缓解了尴尬,他问赵德钧:“你在幽州时设置的‘银鞍契丹特别团’(银鞍契丹直)在哪儿呢?”
赵德钧指给他看。耶律德光把手一挥,把三千“银鞍契丹特别团”将士拉到西郊,全部斩首。
赵德钧坐镇幽州以来,常年与契丹作战,陆陆续续地接收了不少契丹的逃亡兵将,赵德钧从中精挑细选,“以契丹来降之骁勇者,置银鞍契丹直”。这支由契丹将士组成的特别团共有三千人,是一支战斗力爆表的精锐力量,是赵德钧的王牌精锐,本次奉命支援河东,就将此团带在身边。
这三千人对于耶律德光来说,就是契丹的败类、叛徒,故而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叛徒,是任何一个民族都无比痛恨的。
耶律德光诛杀三千契丹叛徒,使得石敬瑭、赵德钧和所有汉人降兵降将心惊肉跳。
随后,耶律德光把赵德钧、赵延寿用铁链锁住,押解回契丹。
收降了赵德钧父子,剩下的工作就是收割残血的李从珂了。石敬瑭整顿队伍,准备南下给李从珂进行最后的补刀工作。
耶律德光亲自为他饯行,说道:“我亲率义师奔袭数千里至此,只为正义而战。如今,大事已经基本完成,如果我继续率领契丹军队南下,恐怕会引起天下人误会,整个黄河以南的人都会大为惊慌。你最好自己率领汉人官兵南下,这样河南人民才比较容易接受。”
于是,耶律德光派遣契丹大将某某某率领五千骑兵护送石敬瑭渡河。
至于这位国际友人“某某某”,《资治通鉴》写作“太相温”,《旧五代史》写作“大详衮”,显然,这是契丹语的音译,也不是人名的音译,而是官名,类似于“夷里堇”、“于越”等,意思是大将军之类的。《辽史》中给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迪离毕。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很角色,“敌立毙”。
前几年,迪离毕被指控“指斥乘舆”(辱骂皇帝),被抓进监狱。半年后,这哥们儿居然越狱,被抓了回来,经过仔细调查,发现原来半年前是被诬告,于是将其无罪释放。很牛。
总之,就是派了一位比较牛叉的将领,统领五千骑兵“护送”(监视)石敬瑭。
耶律德光本人率领主力部队驻扎于潞州,观望洛阳战事,假如石敬瑭失利,他就南下支援;假如石敬瑭顺利夺权,他就率军北返契丹。
石敬瑭激动地握住耶律德光的手,感激涕零,“执手相泣,久不能别”。
耶律德光脱下自己的白貂皮大衣,赠给石敬瑭,另赠送骏马二十匹、战马一千两百匹,二人再次对天盟誓:“子子孙孙,各无相忘!”
耶律德光则再次叮嘱:“桑维翰、赵莹等都是你的创业功臣,如果没有犯下大错,就不要抛弃他们。”是的,他们既是石敬瑭的嫡系元老,还是坚定的“亲辽派”,是契丹利益的维护者。
随后,石敬瑭带领着河东嫡系以及晋安寨、潞州降兵降将,一路南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石敬瑭暂且不提,先说驻扎在河阳的李从珂。
李从珂驻扎在河阳,收拢从前线败退下来的残兵败将。
例如禁军将领高汉筠。
张敬达原是晋州建雄军节度使,因奉命挂刷征讨太原,李从珂便命禁军将领高汉筠进驻晋州。张敬达殉国后,晋州节度副使田承肇便率部攻击高汉筠。高汉筠下令停止抵抗,开门迎接田承肇,心平气和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田承肇说道:“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拥护你当节度使。”
高汉筠表示拒绝,说自己不愿背叛朝廷。
田承肇便向左右侍从递眼色,下令杀死高汉筠。
没想到,侍从们全都把刀扔到地上,说高大人家族世代都是颇有声望的朝廷高官,为什么非要害死他?
田承肇见势不妙,于是赶紧“哈哈”一笑,说道:“刚才跟你们闹着玩儿呢。”
随后,在高汉筠的号召下,将士们有序地撤往洛阳,与李从珂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