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他车开得实在太稳,还是许馥昨夜睡得太晚,哭过一场太累,亦或是心中重担卸下,两人聊了没几句,陈闻也就感到了她隐隐泛上来的倦意。
于是他收了声,只装作认真开车,没什么可聊。
等他克己复礼好半晌,再偷偷瞥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窝在车上睡着了。
眉心舒展,睡颜恬静,让他喉结滚动,不敢多看。
她其实是有些娃娃脸的长相,是因为一颦一笑都明艳动人,才会显得有些攻击力。
但睡着后,就只剩下乖巧。
陈闻也发现她睡得很轻。
在红灯前刹车时会微微蹙起秀眉,在启动时也一样,会有醒来的迹象。
要控制好车速,稳步匀速前行;要掌握好路况,尽量不要刹车,让她睡个好觉——
这对一个赛车手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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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馥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入睡倒是容易,毕竟每天都身心俱疲,基本上能做到沾枕头就着。
但最近不仅夜班忙碌,连梦都一惊一乍,一夜有时能醒来数回,床铺冰冷,身旁没有温暖的男人相伴,再度入睡也显得格外困难。
在归家的颠簸路途上,也不过是能闭目养神一会儿罢了。她这么想。
但梦里好像一直不断地在平稳前进,开满鲜花的康庄大道上,有温暖快乐的旅程,和让人期待的终点。
等她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车真的还在开。
她哑着刚睡醒的嗓子,不太清醒地嘟囔,“天黑得真快。”
陈闻也没作声。
她伸个懒腰坐起来,眼神飘过中控屏看向前方,过了几秒,又飘回了中控屏定住。
“……十点了?”
她拿手机出来确认时间,陈闻也才慢悠悠问,“睡得好吗?”
“睡了四个小时,你说好不好?”许馥无语,“你迷路了吗?”
“好久没回来,想兜兜风看看家乡,”陈闻也目不斜视,赞不绝口,“城市建设发展的真不错啊。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有希望。”
许馥:“前面右转,立刻回家。”
“收到。”
“加油站停一下,把我油加满。”
“收到。”
他这时候倒是乖巧。
许馥心下松快,笑了笑,“姐姐请你吃饭。”
“收到。”他语气中带点雀跃,“吃什么?”
“小区门口有什么吃什么,”她凉凉瞥他一眼,“这个点儿了,你还指望能吃上新鲜本帮菜?”
“本帮菜……你现在口味这么清淡啊,”陈闻也单手扶着方向盘,若无其事的模样,“你以前不是无辣不欢么?”
语气有一点微妙。
看右边后视镜时,眼神从她身上掠过,微微挑了下眉,莫名有种委委屈屈,又像是兴师问罪的味道。
许馥一滞,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陈闻也小时候最怕吃辣,她爱吃,也不许他不吃,尤其爱看他吃得眼泪汪汪,鼻尖眼尾都泛着红,可怜兮兮,还要张口再咬的模样。
看他吃辣,会让她更有一些食欲。
这么想来,她的一些奇怪喜好,可能从儿时就已经奠定的了。
于是许馥唇角勾起,语调和煦,内容却不善,“……再把你辣哭了可怎么办好?”
尾音上扬,带着点抓人的小钩子。她顺着话音转头去看陈闻也,发现他换下病号服后,显得非常健康硬朗——
肩膀宽阔,手臂修长,把她的驾驶座挪到了很后面,腰腿才能舒展开来,随意散漫的姿势都有着一股运动员的精神劲儿。
现在的陈闻也可不像是轻易会哭的模样。
果然,他眼底泛起笑澜,“你大可一试。”
许馥饶有兴致,“试什么?”
她人稍稍向陈闻也这边倾斜,声音更低,也更甜,“试试你?”
三句两句的,就让陈闻也难以招架。
她的发丝明明完全都没有触到他的手臂,他却觉得全身都被撩动得发痒,有点坐立不安起来,干咳一声,带点僵硬道,“……试试我的口味。”
真嫩啊。
许馥好心情的笑了笑,坐回原处,放过了他,“是我现在不能吃辣了。”
“年级大了,不服老不行啊,”她模仿着陶教授的语言语态,道,“胃也没有年轻的时候□□了。”
“是三餐不够按时的缘故。”陈闻也道,他想起在许馥诊室里看到的成箱桶面,“吃得也不够健康。明明自己还是个医生呢。”
车已经到小区门口,许馥降下了车窗,扫视着外面还开着门的饭店,对陈闻也的讽刺左耳进右耳出,“唔,要不我们吃——诶?”
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跑车映入眼帘。
还有一位混血男模特环抱着双臂,闲适地倚靠着车,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