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璟侧头去看,女皇派来贴身伺候他的两名内侍,不知何时退到了三丈之外,他后退两步与蒋娉婷拉开距离。
“我午后还要补昨日落下的课业,蒋女官有事吗?”
蒋娉婷娇羞的望着他,“我想请郡公品尝我亲手做的糕点,感谢郡公前日为我向闻女官求情。”
“举手之劳罢了,我也没伤着,蒋女官不用放在心上。”
蒋娉婷余光扫见闻女官从殿中出来,失落的带着人离开了。
闻女官目不斜视,领着一众宫人下台阶迎接段允贤。
赵金蓓落后一步,走到赵元璟身边,低声说:“蒋娉婷是蒋太尉的嫡孙女,蒋家是高祖旧臣,她既是对你有意,你也别再摆架子。”
“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大的女子。”他喜欢当爹,不喜欢当儿子。
赵金蓓噎了一下,语气不自然的说:“大八九岁而已,你若喜欢年轻貌美的,多收几名妾室也无妨。”
“四姐还是多考虑自己,我年纪尚轻,又是男子,当以学业为重。”
他不愿以色侍人,也不愿为了权势,忍着恶心去讨蒋娉婷的欢心,更不想做秽乱宫廷的蠢事。
她前日故意往他身上泼茶水,又亲拿绢帕替他擦拭水渍,女皇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况且他另有打算,做大事之人怎能被一丝曙光照现行。
“她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依照她的家世和圣宠,嫁人必会封诰命,可以日日入宫,继续协助圣人处理政务,多的是人想求娶她。”
“那她为何迟迟不嫁?”赵元璟反问。
赵金蓓晦涩的说:“在圣人身边久了,舍不离。”
对她们献殷勤的人也多,或许对不可能有结果的人动心过,可随着阅历的增长,已经心如止水了。
圣人不允她们的亲事影响到朝堂局势,她们能选的人不多。
嫁个不那么满意的人,还不如抓紧时间经营自己的势力,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皇权更迭时,想嫁谁就嫁谁。
“四姐该去接人了。”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闻女官已经接到段允贤,虞娇娇那臭丫头到现在都没看他一眼。
“圣人竟然把十六卫最骁勇的武将都叫来了,虞家真是了不得,能让圣人为她铺路。”她还以为圣人只传召了左右卫和御前侍卫,没想到如此兴师动众。
“她行武,你们掌文,妨碍不到你们。”
“这可难说。”得了陛下的赏识,说不得就将她们代替了。
赵金蓓索性把话掰直了说:“你再考虑考虑,也不一定要成亲。”
“我不会考虑。”
赵元璟含胸垂首,他在外可以卑躬屈膝,但他不想对自己的妻子曲意迎合,他想在妻子面前挺直腰板,对最亲密的人,他要真心换真心。
他没有大志,他只想与心爱的姑娘携手并肩,辅佐父兄成就大业。
赵金蓓观他懦弱的直不起腰,但语气又很冷硬,只当他年纪小不开窍,“你已经不小了,要懂得为家里分担压力,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四姐‘也’没想过嫁人吗?”
刚才如果不是圣人的试探,那就是蒋娉婷揣摩了圣意想吊着福王府,或是和赵金蓓达成了某种共识,是福气还是陷阱真不好说。
她们只想玩弄权势,没多少妇德和对阵营的忠诚,他驾驭不来,也不想被反噬。
“我的亲事要看圣人的意思,不是我能掌控的,但和蒋家建立亲密关系,我们不亏。”
赵金蓓被他刻意咬重的也字,吓的落荒而逃,生怕下一秒心底疯狂的想法被洞穿。
赵元璟眼神放空,赵金蓓似乎不太牢靠呢。
家里的平静要被打破了吗?
两名内侍站回赵元璟身后,招财探头搜寻了一圈,说道:“郡公,奴才看到王府的贵人了。”
进宝道:“圣人还等着郡公和福王府的贵人,请郡公移步。”
赵元璟对他二人的监视已经习以为常,除了去弘文馆听讲时能得片刻放松,他的一举一动都颇受限制。
被囚十五年,他向往广阔的天地,一点也不想被困在这四九城里。
虞娇娇跟着闻女官绕过大殿,就看到御花园里人头攒动,比昨日的及笄礼还热闹。
段允贤问:“害怕吗?”
“不呀,就是好奇。”虞娇娇问他,“允礼郡公旁边那位俊俏公子是谁?”
段允贤不悦的睨了她一眼,“曾十九郎。”
“哦,您外祖家美男真多。”虞娇娇无心赏花,只顾着看御花园里的美男,“这宫里的禁卫就是比宫外的好看,宽肩窄腰大长腿。”
“眼珠子不想要,你就继续乱看。”段允贤幽幽的说完,怕她误会,低声解释了一句,“他们不定是哪位女官的姘头,得罪了女官,少不得要吃苦头。”
虞娇娇赶忙垂下眼,“阿弥陀佛!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