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村学也是在村尾,距离周秀才家的宅院不远。
就如隔了条胡同,人还不到学堂大门口就能听到读书声。
顾文轩倒无打诳语,村学于他而言,很熟悉。
这边门房也有人守着。
此人正是之前周秀才家老仆的儿子。
即是门房也是长随。
其母是学堂为外村学子准备午饭的厨娘。
进院门。
过拱门。
东侧一列厢房无隔断,一通到底的一排排一列列桌椅,坐在其中摇头晃脑读书的小豆们就是蒙学班的小学生。
对面同样长的西厢房进学班,以是否熟读背诵“四书一经”为界分成了两个小班,如今共有学生三十五人。
待四书一经熟读背诵之后,经考核,通过了就可直接从甲二班升入相对而言人数较少的甲一班学习。
他退学那一年就在甲二班,听说最少三五年才能进甲一班,还了得,吓倒,这也是弃学的原因之一。
甲一班就类似备战县试、府试以及院试的复习班,着重于习举业,也就是学作时文,被称之制艺。
制艺是科举中的大难题,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除非中途弃举,不然将会一直延续到中进士登科为止。
其实科举这条路,并不是每个人一条路走到黑,往往一个班上二三十人能有一半人坚持走下去已是了不得。
基本上进学的路上,绝大部分学子都会卡在童生这道坎上,能中秀才的少之又少,举人更是万里挑一。
因而一个以接收本村学子为主的甲一班,今日居然还有通过府试想坚持住闯院试中秀才的七人,着实不易。
再将周童生算上的话,共有十六人的甲一班就占了一半童生,何况剩下八人里已有五人通过县试,只三人还没下场。
此三人中就有年初刚升入甲一班的大江,算是最为年幼,基础却相当扎实,由此可见周秀才还是很能力的。
正房厅堂供奉的孔圣人。
左边是周秀才给同窗老友兼大舅子白举人准备的书房,左边是周秀才和他教出来的邻村秀才的书房。
像他教出来的李秀才,因接连守孝三年不能参加乡试,不得离开县学读书,就经常来这边住几天。
为诱惑白举人能时而来学堂指点学生,周秀才就不止将带这两家卧室的书房布置得相当清雅,还移栽了竹子。
问题是,清河村真不适合栽种竹子。
竹子水土不合的毁了不少,幸存下来的竹子总算茁壮成长了,可夜晚被风一刮,声音和影子都能把村子里最调皮捣蛋的半大孩子吓尿了。
但,谁都不能说他当夫子的不用心。
收着远远不到镇上学塾一半的束脩,里里外外掏的还都是他自己本人腰包。
天冷,不开窗,门口还挂了棉帘子。
顾文轩并未多关注两侧厢房,但有参差不齐的朗读声可见还不到夫子上课时间。
如他所料的一般,周秀才此时就在书房。
除了周秀才,还有周秀才的独子周童生,年过三十有三的周长安。
见顾文轩进来躬身行礼,周童生心知父亲还有话要问,含笑回了礼,拿了教案就退出书房。
顾文轩很快就明白周秀才从之前考校他是否熟读背诵四书一经,换成了有关四书的经义问题上了。
要他解答抽问的经义?
有难度。
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个个问题砸来,顾文轩如实回答,有印象不深的就按自己理解的给出答案。
至于效果如何?
肉眼可见他有些回答让周秀才频频点头,而有些则让周秀才微微蹙眉的就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努力。
“能听出你这几年确实下了苦功。”周秀才暗自偷乐,“但有些还一知半解,需要好好学习才是。”
这点,顾文轩深有同感。
说一知半解是客气话,他投机的应试学习态度和大江那样六七年系统学习下来的不一样。
要学的多着了。
除了一知半解的经义,还要抓紧时间学习如何破题和制艺,更别说如何作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
好在记忆还行,学习资料多,又有夫子领路,再多加把劲,应该可以的。
他也很幸运的,无须陪着小豆丁们重新启蒙,更不用在甲二班待段时间,可以直接去甲一班听课了。
周秀才抚须稍一迟疑,算了,还是不提有不懂的地方为何不找他,难得定下心继续进学,别吓跑了,先上课为妙。
等听课了,明儿还敢不来学堂?
无须他当夫子的盯住,三丫那孩子都容不得这混小子打退堂鼓!
周余江见周秀才身后进来的顾文轩,差点吓死,正想问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周秀才开口了。
啥?
三姐夫成同窗了?
四行四列十六张桌椅,大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