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箱笼说是‘长者赐,不可辞’,又说什么大部分都是她的旧物,连看都不让她看的就塞进马车了。
说话间,周半夏打开箱笼。
一箱的书,一箱的木匣子。
这一箱的书,倒是大致能跟三夫人所言的“都是她的旧物”扯得上。
高老夫人出阁前是武勋圈子里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老了将风雅书籍束之高阁,书房里多了讲因果轮回的佛经。
如今这一箱书里面就有碑帖、诗经、棋经、琴谱,还有画谱。数量不多,却是小半夏曾经翻阅过学习的“旧物”。
除此以外,是一套本朝律法书籍,倒是少了一套四书五经,却多了一套四书五经的讲义,还有科举范文。
显然,高老夫人知道她之前抄了一套四书五经就两个弟弟就懒得再她给准备一套,索性给讲义和范文。
“重复了。”周半夏翻了翻讲义,取出其中两本。
顾文轩接过一看:确实是重复了,和张大壮找人上高家族学学子手上抄录的某些心得注释内容一模一样。
应该是高老夫人心知小姑娘有想大江小河谁的上高家族学,却碍于规矩不能破例,所以准备了这套讲义。
看来在信上还提一句出府回村前还让张大壮找人抄书了。
至于绣活就不用提了,老夫人身边有大丫鬟专门负责女红。
以小姑娘不争不抢,事事不掺和的性子,即便被老夫人得知瞒了一手双面绣的绝活,也无伤大雅。
老夫人只会以为小姑娘重规矩,又胆小,不敢出挑,怕惹对方妒忌引起是非,有负她教导,让外人笑话。
这就是人设的重要性。
看这个箱笼里面的书籍就可知,在老夫人的心里,小姑娘有多单纯,之前出府回村别说书了,除府里明面上的放归恩赏,连私下赏她的银子都换成银票让她藏好了。
还有,昨天回礼送来的时候,为何不带上这个两箱笼?用三夫人的来说,昨儿的就带回去交给你婆婆。
言外之意,可不就是今天这两箱不是回礼,是嫁妆了,可别傻乎乎的都交给你婆婆了!
“哈哈哈……”顾文轩不由笑出声,再看周半夏开始翻起另一个箱笼的木匣子,他索性开始研磨。
这次就没有礼单了。
其中八个木匣子是高老夫人、嫡出的大夫人和四夫人,以及庶出的二、三、五、六夫人给的头面。
老夫人的木匣子是一对朱红妆匣。
眼熟的很。
除了胭脂水粉,银豆子银生银瓜子,“早生贵子”四样的金锞子,小抽屉里面还有一套累丝镶嵌珠石的金头面首饰,一套榴开百子镶珠的银头面首饰。
大夫人的也是“早生贵子”四样的金锞子,一套同样石榴样,但不同款镶珠的银头面首饰,还有一对白玉富贵开的玉牌。
四夫人的则是一对约有六两重的小巧金如意,“如意吉祥”四字的银锞子,一套石榴样的银头面首饰。
接着二、三、五、六夫人。
除了二夫人多两副字画,统一的“早生贵子”四样金锞子,“如意吉祥”四字的银锞子,一套鎏金头面首饰,一套银头面首饰,还有各不相同的压裙坠压襟挂件。
老夫人有心了。
富贵人家都有专门打造头面首饰的铺子,还刻有印记和登记在册,轻易不可典当买卖。
这些东西就不像放归恩赏的头面是府里另外买的,丢了也就丢了,不到迫不得已典当出去都是打主子的脸。
其中的金锞子银锞子即使有印记,若作急需之用,却可上银楼加工成首饰,或是直接到银号换成银票。
剩下的几个大小不等的木匣子是大少夫人等人也给添了妆就不提了,毕竟给她添妆,三位少夫人乐意得很。
平日里不止她提心吊胆哪天被老夫人许给三位少爷当妾的,相信她们肯定也心惊肉跳的生怕老夫人塞福星。
除此,倒是其中居然还有一把她曾用过的琴,一盒颜料,一盒画笔的,一盒装有黑白子的两罐棋子,还侧立着的一个棋盘。
周半夏想起出府辞别时高老夫人戏言等她出嫁只能靠她自己添置田产铺子,拿起毛笔沾墨的都不知写什么好。
这份厚礼虽说连高府庶女的嫁妆百分之一都不到,却是据她所知老夫人身边大丫鬟里面的独一份。
当真受之有愧。
“这里还有一张名帖。”见周半夏又纠结上了,顾文轩火上添油地笑道,“那个包袱里面还有件火红火红的崭新皮草披风。”
可不!
周半夏转头瞟了眼塌上两个装有衣物的包袱,“六姑娘身量和我差不多,肯定是她娘三夫人的杰作。
包括袄裙,肯定是急匆匆的刚从针线房拿出来的,连装个箱笼都顾不上。”
“高三夫人的亲闺女?”顾文轩心里一动,“还在找人家,还是已经定亲了要出嫁?”
“快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