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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船内,老黄架起火炉,适时添加干柴,酒不是黄酒,而是陵州特产的一种土酒,王府外地庄子酿的新酒,酒面上浮起不好看的酒渣,色微绿,细如蚁,被一些个买不起好酒的陵州穷酸才称作绿蚁酒,没太多讲究,可大柱国就好这一口。
北凉王徐骁二子徐凤年徐龙象,二女中长女徐脂虎,次女徐渭熊,二郡主这名字可没半点女儿气,从小便聪慧过人,剑术有成,诗词更是一鸣惊人,胸有丘壑,十六岁进入上阴学宫求学,跟韩谷子习经纬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二郡主惊采绝艳,相貌却平平,远不如大郡主和世子殿下那般姿容出彩。
姜泥依然不喝酒,因为她讨厌绿蚁酒,讨厌一切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憎恶程度,仅次于徐凤年。。
鱼幼薇喝了好几碗,剩下都是徐凤年跟老黄两个豪饮而尽。
听潮亭那边一番如临大敌剑拔弩张的气氛,身披厚狐裘的大柱国看到一行人登船,抬手一挥,王府内六七位影子高手缓缓退下,其中五位守阁奴出来了三位。
酒劲上了头,徐凤年醉眼朦胧指了指姜泥,再点了点鱼幼薇,嬉笑道:
“你,还有你,其实说到底无冤无仇,却弄得不共戴天,杀我?行啊,姜泥,你把神符拿出来,我让你刺一刀。
我倒要看看,是我身上的乌夔宝甲结实,还是你的匕首锋利。
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赢了,结果当然不需多说,如果我赢了,你给我笑一个,太平公主,如何,这笔买卖划算否?”
姜泥细眯起好看的眸子,跃跃欲试。
姜姓。神符。太平公主。
徐凤年扔掉身上那件千金狐白裘,扯开里头的衣襟,露出游历归来后便不舍得摘下的藏青色宝甲,敞起胸膛:“来,刺我一刺。”
姜泥在犹豫,伺机而动,如同一只幼豹。
老黄并不担忧见血,大少爷那三年起先吃了没江湖经验的亏,比较狼狈,越到后来,就越奸诈了。
最终,她放弃了诱人的机会,冷笑道:“你会做赔本买卖?我宁肯信鬼都不信你。”
徐凤年唰一下迅速穿好衣衫重新披上狐白裘,哈哈道:“幸好幸好,都吓出一身冷汗了,这酒果然不能多喝。
老黄,去撑船,咱们回了,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姜泥眸子中充满懊恼。
老黄跟着少爷一个劲乐呵。
上了岸,姜泥愤恨而走。
……
离阳王朝乾元六年,农历二十八。
北凉王徐骁与世子徐凤年拂晓动身,除了陈芝豹和褚禄山不在行列,其余四位义子都随行,三百铁骑,浩浩荡荡前往昆州境内的九华山,祭拜吴素。
事毕,徐骁单刀直入道:“凤年,伱给爹透个底,究竟有没有想法将来执掌北凉?到时候有你二姐做军师,有黄蛮儿替你冲锋陷阵,加上爹的六名义子,即便爹死了,三十万铁骑也乱不了,散不掉。”
徐凤年反问道:“你觉得呢?”
徐骁耍赖道:“爹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攒下偌大家业,你这不孝子怎么也得给爹留点念想不是?”
徐凤年豪迈道:“这个嘛,没半点问题。不就是败家嘛,我的拿手好戏。”
徐凤年终是答应接过北凉大旗,大柱国驼背的腰,那一刹那,似乎悄悄直挺了。
……
春雷萌动,万物复苏。
银装素裹的北凉王府风光无限好,春暖花开的王府一样景色旖旎,千树粉桃白梨,春意盎然。
正午时分,玄天在听潮亭内,五层楼上看书。
这层楼,收集的武学典籍大幅度减少,但每一本都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神功秘籍。
“咦?”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听潮亭外,分明有一种昂扬刀意抬头,随之,便有一道锋锐剑气应对。
“这种气势,一品境宗师,湖底老魁和剑九黄动手了?”
凭栏远眺,看着听潮亭上这场大战。
此刻,湖底老魁似是刚刚被徐凤年从湖底放出,这位一品宗师,脱困以后,自然是要好好发泄一番,以泄多年郁气。
最先拦他的,是镇守听潮阁三楼的守阁奴,九斗米教魏叔阳,精通奇门遁甲,货真价实的从二品通玄高手。
魏叔阳身穿一袭灰色广袖道袍,弹入湖面后,蜻蜓点水,飘逸前冲,双袖一卷,卷起两道水柱,直直射向湖底老魁。
“这等手段,也想拦我?”
湖底老魁一声长啸,两条乌黑锁链破水而出,如蛟龙出海,气势十足。
锁链尽头牵引着两把无柄刀,一把刀锋清亮如雪,一把鲜红如血。
双刀舞动,轻松就把魏叔阳挥出的两条水龙,当场斩碎!
湖底老魁跃出水面,一抡锁链,带出一道弧线,猩红巨刀劈向魏叔阳,刀势霸道绝伦,划破长空,挟带呼啸风声。
魏叔阳轻喝一声,单脚踩水,激起千层浪,斜射向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