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想了又想,随后跟太子说:“你听听你兄弟妹妹怎么说?老大呢?刚才不是想说吗?说吧。”
大阿哥就说:“您问的是远虑和近忧。远虑儿子和太子想的一样,是长治久安,是人丁日繁。至于近忧,眼下那些当官的说是太平盛世,盛世不盛世儿子不知道,但是绝非太平!每年,是每年,都有人起事,多集中在大山中,云贵川湘是最多的,不是苗人就是黎人,再或者是彝人。
还有一些别的地方的百姓,非说自己得了天命,带着几个人就敢去夺县衙,这种事儿年年有,虽然参与的也就百八十人,可天下称不上是太平。儿子觉得现在最要紧的镇压民间的土匪和打击这些蛊惑民众的神婆神汉。”
这也是有的,康熙点头:“你说得也是一方面。其他人也说说吧,胤礽你也听着,你看不到的你弟弟妹妹们看到了,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听听这些肺腑之言是好的。”
太子应了一声。
此时走到桥边了,康熙看到河西岸的月季花开得繁茂,立即说:“走,坐那边,咱们坐着说。”
太监们赶紧去搬桌子凳子,极快地布置好了,康熙先坐下,随后围着他大家按着年龄坐了下来。
康熙跟三阿哥说:“胤祉,轮到你了。”
三阿哥说:“将来如何,儿子这会思索了,觉得太子和大哥说得都对,儿子也是觉得长治久安养活百姓才是长远要考虑的。若是说近忧,近忧就是官员冗余,衙门很多职能是重叠的,到了朝廷里面更是叠床架屋。官员多了先不说户部要发多少俸禄,而是不作为,有好处都想抢,有黑锅都不想背。”
康熙听了这么多,问他:“你也觉得该整顿吏治?”这和太子的内容是一样的。
“不不不,儿子不是说吏治如何,儿子是说尽管如此,各衙门叠床架屋都已经出现了,可是每次科举还要考,说来说去,这些读书人除了当官没别的出路。若是不管,只会一直冗余下去,一直如此。没有这些改变吏治永远是糜烂的。”
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就是为了捞钱,所以吏治永远不会好。
三阿哥是提出了问题,却没提供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康熙点头,最起码老三是考虑了,尽管考虑得不全面。
康熙满意地说:“你们三哥说得不错,可见平时是想过的。咱们父子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今日有空说这些,你们都把你们看到的最根本的问题拿来说,要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老四,该你了。”
四阿哥就准备着呢,轮到他了,他更不会藏着掖着。
“汗阿玛,太子哥哥,各位兄弟,我觉得养育天下人口这根本不算个事儿,就如这次测量土地而言,土地有很多,产出的粮食也有很多,如果真的按劳分配百姓是不会饿肚子的。这粮食为什么没进百姓的肚子里?无非是酿酒,喂牲口,储藏,还有一种,地主家的粮食就是烂了发芽了,也不会给百姓吃。
所以眼下也好,将来也罢,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土地兼并!土地兼并从上而下,各个王府人不多,但是占据的田地很多。再有那些大户之家,人口也不多,占据的田地也有很多。土地在少数人的手里,大多数的人在做流民。读一番史书,都能发现越是到各个朝代的后面,越是土地兼并高利贷横行,百姓越是卖儿卖女,甚至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
汗阿玛不仅仅是咱们满人蒙人的皇上,也是汉人、苗人、彝人的皇上,是天子,是天下人的皇上。不仅让咱们满人能吃饱饭,也要让所有百姓吃上饭。所有的动乱,不满,都是吃不饱饭引起的。所以钱粮之事才是大事,朝廷要做的就是盯紧了民间的钱财流向,如是购置土地,必要干预才行。”
康熙点头:“朕刚才说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老四这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泛泛而谈,你们每个人手里都有土地,门下还有门人,门人也有土地,你们占据的土地多了,百姓占据的土地就少了。
朕记得当初大顺的皇帝李自成攻打前明福王府的时候,这位三百斤重胖得走不动的福王,有百万之巨的财富,江山摇摇欲坠,却不愿意拿出一点来给守城的将士,最终人财两失。你们别觉得江山是太子的,与你们无关,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江山在,你们才是贵人,江山不在,你们连普通人都不如。”
几位皇子站起来领了训斥。
轮到五阿哥了,五阿哥说:“儿子要说的就是宗室的事儿。昔日祖宗以十三副铠甲起兵到今日,已经过去几代人了,记录觉罗氏的族谱都能用车拉了,只要是在册的都是要去户部领钱粮的,不只是百姓生齿日繁,宗室也是如此,八旗也是如此,前几年不是查到有没差事的八旗闹事吗?儿子只是觉得这是个问题,早晚要处理,越早越好,拖地久了只怕是顽疾,不好处理或者是想处理就要伤筋动骨。只是儿子愚钝,不知道该怎么办。”
康熙点头:“八旗的事儿朕一直记着呢,因为你妹妹要带人去青海驻防,所以这几十年出生的多余人口被带走了,其他的也被派往南疆驻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