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句话直接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
从来没有人对我提过做人.肉料理的要求,于是我自然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我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尸体,它确实已经处于厨房中,成为符合定义的食材。
事实上在轮回的概念中,“人类”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恶”与“善”基本都是根据对人的行为而做出的判断。但是这种边界线没有具体量值的判定,于是很难做到明确划分。如果真的需要细化,那么我觉得估计可以直接以此编撰出法典。
而由于我还没碰到过有关“人.肉料理”的事情,于是至今未把这部分细化。
——制作人.肉料理算是作恶吗?
他发现我陷入了沉默,便嗤笑一声,接着挑衅地看着我:“不敢?”
“与其说是敢不敢,不如说是能不能的问题。”我并不想在轮回的过程中留下案底,所以在做出行动之前,我需要反复斟酌这个问题。
“最初是支离破碎的模样,”我指了指他手上与之前有很大区别的尸体,“但是现在除了脖子都完好无损,这是你做的吧?”
“没错。被咬成那样显然已经不配我食用,所以就像这样——”他的眼中闪过恶意的光,原本尸体断裂的脖子瞬间修复,开始有呼吸的起伏。在那人缓缓睁眼,我刚看到里面流露出高光时,脖子又直接被他拗断,清脆的声响与当初在走廊时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
于是血液从脖颈的断裂处迅速飞溅而出,那人开始能运作的双脚还未来得及蹬出,此时便已经无力下垂,又回归一动不动的模样,显然已是死物。
而这位四手男性瞥了尸体一眼,语气充满了无尽的满意:“现在刚死亡,肉质最新鲜。”
“其实还能更新鲜。”我对他说道。
他显然听懂了这句话,肆意地大笑着。下一秒他手中的人便再次复活,然后被他随意一甩,直接丢到地上:“不错。”
咚的沉重落地声在空旷的厨房中响起。
“我倒没打算多为难你,于是干脆给你一具尸体。没想到你却更喜欢直接在活人身上切割,”他的笑声狂气,接着愉悦地鼓起掌,语气极其轻佻,“你可真不愧是为料理而生的厨子。”
“接下来就是你的时间,”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随后将目光转向佣人,接下来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那位在鬼门关荡了好几回的佣人此时趴在地上,在意识恢复后他开始剧烈咳嗽。毕竟是已经掉过三次脑袋的人,即使脖子的断裂处已被修复,但依然存在虚幻的痛感也很正常。
这位男佣首先战战兢兢地环顾了四周,在扫视到四手男人时露出了慌乱的表情,脑袋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接着他偏转视线看到了我:“李、李梅大人……您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还没等我回答——
“这已是第二个这样称呼你的蝼蚁,你在这宅子里的地位似乎不低,”猩红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这只是他们的客气说法,”我回忆自己在宅中没有任何特别的做饭日常,再加上毫无增长的工资和没有变化的工作内容,只觉得他正对我产生了某种误解,“我在这里就是一位普通的厨子。”
在回复好他后,我微微弯下腰,看向了地上的那位佣人:“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这位佣人能被复活,那么有些事情我便不再废脑子猜测,直接询问便是:“如果我想要割下你的肉用于烧菜,并且给别人食用,你会怎么想?”
在听到这句话后,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恐惧似乎将他整个人所笼罩,此时他竟连话都说不清:“不不……您……不是……”他连滚带爬地乱动,仓皇地想要逃离这里,但是被一只手腕处有暗纹的大手直接压在地上。
这位男佣的表现在我的意料之中,基本上没有人会同意这样的做法。似乎在他看来,这与杀死他并没有太大区别。
——意愿是划分“善”与“恶”的一条重要指标吗?拿走死者的肉是否就不算作恶?
我一向不擅长思考这些事情,此时脑子因为考虑这些而已经快要过载。如果能知晓现成答案该有多好,我不禁发出一声:“啧。”
“真是看不出来,你竟还会发出这种声音。”悠哉悠哉的声音自我不远处响起。
我抬头看向了他——拥有四只手的男性此时两手环抱在胸前,兴致勃勃地注视着我,而他的另外两只手随意地下垂。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只要是现在厨房里的人.肉,都可以使用吗?”
“自然可以,”他仿佛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眼中的笑意随着血色一同加深,”实在是有趣的发展,你打算把自己作为料理献给我?”
我当然不准备这样做。
在对他摇摇头之后,我继续看向他:“你应该也是人吧?”
我觉得被改造又饿惨于是发生变异的人依然是人,就是不知道他的自我认知到底是什么。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畅快又愉悦的笑声在厨房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