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远方传来,这声音落在柳婵真耳中只觉得格外熟悉。
她蓦然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林草翠幕,郁郁青青间站着一位红衣少年。
柳婵真瞪圆了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司将军。”邵敦的声音显然高兴极了,“你怎会在这儿?”
“难不成是来找柳姑娘?”
“你且等等我,我知道她在哪,我领你去。”
话音刚落,柳婵真便听见身后的屋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句暗含警告的低语,
“你就在此地等着,等我们走了再出来!”
柳婵真愣愣地看着司云华,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儿,简直像是梦一样。
司云华冲她眨眼笑了笑,唇边溢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随即悄悄抬起一只手冲东边指了指,示意她赶紧换个位置。
柳婵真不敢再耽误,连忙跑到了房子的另一侧躲开邵敦的目光。
待两人走远后,她方敢探出头去看,只见那条青石小路上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柳婵真收回视线,看了眼竹屋。
她不知该不该进去。
此时进去她可能会获取雪娘的信任,但也许亦会伤到她所留不多的自尊心吧。
她轻叹了一声,对邵氏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她估摸着雪娘应该穿好衣服了,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去。
可映入她眼中的并不是已穿戴完好的雪娘,而是一具赤条条的身子,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周身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她的肌肤如同她名字中的雪一样白,可这本该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却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这种血色的伤痕,她最熟悉不过了。
她不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是邵氏的男人都爱这样,还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这样?
柳婵真有些分不清了。
雪娘听见她的动静,也只当没听见,蓄满眼泪的眼睛缓缓闭上,无声的流下一行清泪。
柳婵真缓了片刻,待平静了气息后,方缓步上前,低声道,“穿件衣裳吧。”
雪娘缓缓睁开眼,说,“穿不穿的有什么所谓。”
“左右我已是一个脏了身子的人。”
“别这么说。”柳婵真握住她的手,“这事不怪你。”
雪娘没说话,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过了半晌,她不言不语的坐了起来,开始一件一件地穿着衣服。
柳婵真注意到她的身上除了最新的血痕外,还有不少青青紫紫的旧痕,那些痕迹像是过去很久了。
无论如何,雪娘都已经成婚了。
哪怕如邵敦所言,燕朝武将地位低,可她到底嫁的也是一位将军。
她忍不住问,“你夫君呢?他知道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柳婵真有点着急了,“他若知道,怎能就放任你被人欺辱不管?”
雪娘系扣子的手一顿,随即道,“他没办法。”
柳婵真:“什么叫没办法?难道没办法就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么被人欺辱吗?他身为丈夫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护着你吗?”
“他没办法!”雪娘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尖利的声音中还带着颤音,“我说了他没办法。”
柳婵真愣愣看着她,良久,她别开视线,道,“你现在还在为他说话,心疼他,可谁又能心疼你呢?”
“那你让他如何做?去和肃王拼命吗?他还没近身就被肃王身边的人击杀了,然后我们全家都以行刺皇子的名义砍头。”
柳婵真的胸口感到闷闷地,她知道她说得没错。
在燕朝还没覆灭时,它就是压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山。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他要你的命,你也要说一声谢谢。
柳婵真看着雪娘清丽的模样和那双如冰雪般剔透的眸子,她不忍心再利用她了。
“你的夫君叫什么名字?”
雪娘警惕地看着她,柳婵真报以善意的一笑,说,“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到你。”
雪娘想起她的身份,眸光闪了闪,道,“邱鹏。”
“司将军莫急,我已派人去找了。”邵敦笑呵呵地说,“昨晚柳姑娘就睡在这儿,估计是一早出门闲逛去了。”
司云华双手交叉横于胸前,“我不急。”
“司将军对柳姑娘还真是情深似海,竟追到这儿来了。”
司云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相反,他的态度有点冷冷的。
若是柳婵真在这儿还能听出司云华和别人说话时的声音都和对她的声音不同。
低沉磁性的声音冷冷的,丝毫没有柳婵真平日里所听的清朗。
邵敦笑了几声,正欲再说话,只见柳婵真聘聘婷婷地从青石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