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妄阿拉布坦逃走了,追杀他的人踩着夕阳回来,显然是没追上。海棠看着城墙下大军正在打扫战场,心里还在担忧吐鲁番城的战况。
就如刚才海棠说的那样,时代变了,以前靠着大量骑兵冲锋,攻守双方靠着攻城梯滚木擂石的年代要远去了,吐鲁番前的准噶尔骑兵也吃了败仗,消息传来,达坂城的城墙上一片欢呼。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最近几年准噶尔部没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了,养大一个人需要二十年,定一场胜负只需要一天,所以这南疆最近十年是没有战争的。
而且准噶尔部在最近十年吃了三场败仗,噶尔丹败了两次,策妄阿拉布坦败了一次,如果策妄阿拉布不够冷静还想争一争输赢,他只会耗尽准噶尔部这一代的青壮年,要知道瓦剌四部中彼此都想吞并对方,一旦准噶尔部虚弱下来,那么其他三部如土尔扈特部、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必将急不可耐的吞掉他们。
周围的阿谀奉承之词扑面而来,都在奉承海棠说她建立了不世之功,晚上大军开始庆功,一堆堆羊肉扔进锅里开始煮,馕饼被车拉到大营里,周围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大声说着话,喜悦在城中蔓延。
海棠只在开场的时候讲了几句话,随后就上了城楼,她的伤就在右边肩膀,想要提笔写奏折肩膀却很疼,因为没事干,而且你心情复杂,只好在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下。晚上的达坂城有些冷,城楼上还有值守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她披着袍子在台阶上坐了很久,直到困了才下了城楼。
第二天早上她在当地侍女的服侍下吃完饭,跟费扬古和鄂伦岱说:“此间事已了,不必久留,免得这里官府还要为西路军吃喝发愁,也省的本地官员束手束脚。我打算今儿就走,不能走的伤兵留下,让本地官府妥善安置,让他们提供大夫医药供他们吃喝养伤,能走的咱们带走,早日回青海才是。”
费扬古点头,连声说好。
鄂伦岱也赞成早点走,海棠的身份特殊,她以郡王之尊留在这里,凡是对这里的事儿多说一句话就有干涉地方治理之嫌,不如趁着如今大家都欢喜,早早的功成身退,南疆再好也不是郡王的属地,要有指点官府的瘾还是回青海去指指点点吧。
张云翼再三挽留,海棠主意已定,张云翼率领西路军留下的一部分大军镇守南疆,等着明年派人来换防,亲自送海棠出疆。
留下镇守的就是青海出来的西路军,所以海棠从天山脚下向南赶路的这一路上,一些出来做官的门下包衣和门下佐领们殷勤相送,一直送出星星峡。
海棠带着剩下的大军和辅兵赶回青海,回到青海后海棠也没吝啬,针对本地军民凡是出征的都有丰厚的赏赐。尽管青海没有王府,一顶帐篷当王府随时移动,但是王府在青海有库房被重兵把守,里面的钱粮此刻被拿出来,战死的有一笔补偿,由其父母子女领取钱粮,并从死者子女中选一人接着当差。重伤者根据伤情不同除了有一笔钱粮外,王府每个月再给一至三两银子和一斗粮食,直到老死为止。余下根据战功
分配钱粮,那些镇守在南疆的将士,因其没有回程,钱粮由其父母子女代替领取。
八旗自有八旗的军功制度,根据功勋他们不仅能拿到钱粮赏赐还可以拿到传给儿孙的世职,海棠要带他们回京城受封,所以要尽快回程。
在海棠检查这半年青海官府的工作,准备巡视之后回京城的时候,捷报才通过驿马传递到了京城。
此时已经是八月下旬,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几天,康熙早带着一家老小住进了畅春园。因为无逸斋前面没遮挡,太阳直射十分燥热,康熙这些日子喜欢在周围有大树的澹宁居呆着。
这时候他刚午睡醒来,把擦脸的手巾递给了顾问行,梁九功欢喜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皇上大喜,大喜啊!”
康熙听了立即问:“西北来消息了?”
“来了来了,”梁九功一边招呼人把信件奏折送进来一边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小主子再立一功,那策妄阿拉布坦被小主子打跑啦!”
说着就开始带着人三呼万岁,屋里屋外都是呼喊之声。
康熙没被这喜悦冲昏脑袋,而是说:“送信的人呢?朕有话问他,快传进来。”
梁九功忙不迭的爬起来去传信使,康熙高兴的手都在抖,赶紧翻开送来的奏折和信件,上面有南疆几位新任官员的折子和信,康熙翻过去放在一边,找出海棠的信和奏折来。
信倒是不算厚,此乃是家书,对于康熙来说,公事最重要,所以把信放到一边,开始拆折子,折子很厚,康熙直接撕开封纸打开折子站着翻看起来。
他一眼发现这不是海棠的笔迹,但是行文习惯是海棠的,她不爱用之乎者也这些字眼,而且这折子很长,分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南疆的人文地理和对其当地的治理分析,后面第二部分就是从入疆到和策妄阿拉布坦作战的经过,洋洋洒洒足有两三万字,最后结尾还说不甚详尽,回京面谈,前面的内容康熙心情激动看不进去。
他把折子合上急切的问:“人带来了吗?”